p;“……OK,我明白了。”
“好的,明天见。”
就在他准备挂断电话之前,我抢先问道:
“那个,请问我需要带什么东西吗?”
对方微微笑道:
“什么都不用带。刚才我也说了,只是想问你一些事。”
“我懂了。”
“再见。”
对方挂断电话。
我盯着掌中的手机,心绪万千。日坂君的父亲到底为什么要找我呢?和日坂君父亲见面这件事需要和小佐内同学分享吗?
疑惑、不安……可若要说心里话,比起那些负面情绪来,塞满胸膛的更是满足,是发觉自己的行为足以掀起某种波澜的满足感。
*******
我对伊奈波川旅馆知之甚少。
小学时班主任的婚礼会场就在伊奈波川旅馆,当时有个讲话总是夸大其词的同学就说“那里超级高”。还有就是商店街举办抽签活动,一等奖是伊奈波川旅馆的晚餐券。关于那家旅馆,我只有这些记忆。
翌日,我在地图上找到伊奈波川旅馆的位置,提前一小时从自家骑自行车出发。我最终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小佐内同学。这么做是有理由的,而且不止一个。首先是我想独自享有与关键人物日坂先生会面的机会,再用到手的情报好好吓小佐内同学一次……这当然是理由之一。第二个理由则是假如我带小佐内同学一起赴约,日坂先生说不定会认为我是不敢独自赴约的胆小鬼。不想让别人看不起我,这同样是我真实的理由。
然而,在这两个理由之上,还有个更为单纯的理由。那就是我不想在周六把小佐内同学叫出来。我们还远远不是在休息日还能用一通电话把对方叫出家门的亲密关系,我也没有往亲密关系发展的打算。虽说我们因肇事逃逸事件缔结了合作关系,可还是该分清楚的地方还是要划清界限。
于是,我决定独自赴约,心无旁骛地立刻跨上自行车向伊奈波川旅馆出发……但果然我还是迟疑了,心里打起了鼓。到目前为止还从没有人打电话找我却不在电话里言明来意,而非要当面说的。单独和陌生的成年人打交道这件事本身于我而言估计也是头一遭。我紧紧抓住自行车把,心里忽地生出一种随遇而安的豁达。我不想继续谨慎思考这件事,干脆豁出去,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即便如此,比起我之前那个到黄叶高中校门外发传单的主意来,这趟赴约势必有意义得多。
我穿着学校的夏季制服,周六和人见面也穿制服这个行为就证明了我的内心存在某种抵触姿态——可话说回来,对初中生来说制服就是标配,没有人会对穿制服的初中生报以斜眼。想到这里,我又感到了些许心安。我解开上衣领口的两颗纽扣,毕竟是初夏,全都扣上实在受不了。
我骑过铁桥,往来汽车造成的震动同样传递给了我的自行车。出门前我看过地图,根据脑海里的路线,我看向伊奈波川旅馆的方位,只见那里矗立着一栋孤零零的大型建筑,给整片区域投下巨大阴影。光看外观其实无从判断,但我心里决定赌一把,那就是伊奈波川旅馆。
果然赌对了。我来到建筑物底下,仰头目测旅馆楼层。八楼?不对,是九楼。倒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高楼,不过设计感十足,占地面积也大,存在感极为厚重。我按照建筑外的指引标记走到一扇镶着金边的自动门外。一个穿深绿色制服的门房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我。我可是受肇事逃逸受害人的家属邀请才来的……突然,我有种跟门房把来龙去脉说清楚的冲动,以便于正当化自己的行为。但我还是压抑住了这份冲动,而是开口问他:
“请问自行车要停在哪里?”
门房大概自旅馆开业以来就没见过会问自行车停哪里的客人,满脸讶异,反问道:
“请问您是本旅馆的客人吗?”
严格来说,我能算是旅馆的客人吗?我一时陷入迷茫,但很快就想通现在并不是纠结的时候。
“是的。”
门房多半是在怀疑我,不过他很快打消了疑虑,冲我露出平和的微笑,说:
“前面就有地下停车场,停车场角落有二轮车停放处。请停在那里。”
“谢谢。”
“请您一路小心。”
我这辈子还没被人说过这么郑重的敬语。我暗自思忖旅馆原来是这样子的啊,推车向他适才指引的方向走去。经过一道斜坡,我走进地下停车场。
地下设施和地面建筑完全不同,既不厚重,也不美丽。掉了色的混凝土墙壁上有用油漆刷成的指引图。图上没有标出二轮车停车处,但没转多久我就看到有个地方停了台机车。我把自行车推过去停好,再根据指示图坐电梯到一楼。我在电梯里扣上了制服纽扣。
走出电梯,脚下就是血红色的地毯。我环视周围,只看到穿西服打蝴蝶领结的酒店服务员。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向服务员问出个愚蠢的问题:
“不好意思,请问休息处在哪里?”
服务员的微笑和刚才那位门房如出一辙。
“在那里。”
他伸出戴了白手套的手,指着走廊前方。我知道那里就是通往休息处的方向,但我还有一件事要问:
“请问休息处*是什么?”
(休息处:前文所有休息处的表述都是ラウンジ,也就是英文lounge,小鸠其实一直没听懂具体会合地点在哪里)
服务员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如果某个人在学校问我“请问体育馆是什么”的话,我大约会和他做出同样的表情。不过服务员和门房一样,转瞬便打消了情绪动摇,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