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加仑的酸香,将我的意识重新带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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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贴告示那天,没有人给我打电话。
即便胜木亚绫三人组会把告示的事情说给同学,那也得等到明天才行。因此,我没有接到电话也不奇怪。
我在市役所拿到了告示板的使用许可,使用时限为两周,应该说绰绰有余吧。虽然张贴第一天没有任何成果,可整整两个星期呢,绝对会有电话打来,哪怕不是“同行者”,也会是认识“同行者”的黄叶高中学生。接下来只需要安心等待。
第二天,没有电话打来。我告诫自己这事急不得。
……第三天,还是没有电话。连恶作剧电话都没有。我一天到晚盯着手机,眼神逐渐变得空虚。
为什么我当时没有向胜木同学要电话呢?现在真想主动打电话询问她事情查得怎么样了。但我转念一想,那天场景下,“我说不定会想要询问事情进展,请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这种话我应该是说不出口的。
班级里不再有人提起日坂君。日坂君的座位目前仍然空着,可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少一个人的教室,将之视为新常态。牛尾君没有来找我打听调查进展,反而每当我和他目光相交时,他就一脸不快地错开眼神。
我决定再找一次二年五班的藤寺君。既然黄叶高中三人组没有回复,张贴告示暂时没能取得成果,想继续查那位神秘的“同行者”,仍旧只能从藤寺君入手。然而,藤寺君只是一个劲儿地说“前辈,你饶了我吧”,根本不给我问话的机会。
小佐内同学没有特意再来找我。张贴告示之后,我们的行动状态就从主动调查变成了被动等待,因此,小佐内同学和我的协作关系也就暂时失去了共通的抓手。
等待……没错,我只有等待。等待胜木同学她们三个人在黄叶高中把这件事张扬开,而后有人就给我打电话。为了探明肇事逃逸事故的隐情,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直到第四天,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愚蠢。
那张告示充其量只能说是敲山震虎。无非是在警告“同行者”:有人在找你呢!就是因为你这家伙沉默,那个撞倒初中生的犯人还逍遥法外着呢。可是谁能保证“同行者”情绪会动摇呢?说不定当她看到告示那一刻,甚至还会嗤笑“那又怎样”?
从结果来看,等待告示起作用的我和那些张开鸟喙等着食物自己掉下来的雏鸟也没什么两样。
自周一张贴告示已经过去了四天。周五晚上,我独自在房内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我单肘撑住书桌,在笔记本上写下总结了一下迄今为止查到的信息,仔细思索是否还有其他调查途径。
小佐内同学之前的提案,也就是让藤寺君潜入学校找人,恐怕已然不可能了。藤寺君的态度强硬,显然不愿再同这件事扯上任何关系,我们很难说动他——即便小佐内同学说用某种计策来哄骗藤寺君,我估计也只会增加眼前的难题数量,把问题搞得更加复杂。
反正是守株待兔,干脆把等待的姿态做得更彻底一点如何?好比雏鸟等待喂食会变得叽叽喳喳,我就把自己在等待情报上门这个态度表达得更为露骨。把告示印上一、两百张,然后跑到黄叶高中门口发传单。这样子扰民肯定要招来学生处的人,对方绝对要斥责我。可是为了探明真相,这点觉悟都拿不出来可怎么好?况且,这一招说不定真有用呢?既然“同行者”打算隐没在人海中,我就反其道行之,弄得满城风雨,也许这反而会是逼她现身的捷径?
对,一定就是这样。我心下决定就这么干,一下从椅子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一刹那,我的手机震动了。瞬间,我脑海里冒出好几种可能性。小佐内同学、牛尾君、藤寺君……可我看了眼手机屏幕,来电显示却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慢慢伸手抓起手机,仿佛生怕它从桌上摔下去,用左手摁下通话键。
“喂。”
话音刚落,我又觉得不妥,便跟了一句:
“我是小鸠。”
电话另一头传来的是个粗犷且谨慎的男性嗓音。
“喂,请问这是小鸠同学的手机号码吗?”
“是的,我就是小鸠。”
“敝姓日坂。”
“日坂?”
我惊讶得抬高了音量。
“日坂君……不,不会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轻松少许。
“祥太郎是我的儿子。小鸠君,你是祥太郎的同班同学,对吗?”
“是的。”
电话另一端的人似乎在打电话前就已打过腹稿,他放慢了语速好让我的理解速度能跟上内容,但同时整段话十分流畅,毫无磕磕绊绊。
“其实我是想问你几个关于我儿子车祸的问题。贸然来电实在抱歉,请问明天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明天是周六,我没有安排。
“没问题的。”
“那请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什么时候都可以。唔,但太晚就不行了。”
“那下午四点,伊奈波川旅馆的休息处可以吗?我会把中学教科书摆在桌上作为身份标记。如果你找不到就请给这个号码打电话。”
“好的,请您稍等片刻。”
我随手翻开笔记本,写下“四点 伊奈波川旅馆 大唐 教科书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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