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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佐内同学似乎在斟酌语句,压低了声音说:
“小鸠君,他们把你的问题岔开了。”
“诶?”
“你问日坂君‘你平时放学都走这条路吗’的时候,他反问‘你对我这起事故很感兴趣吗’。他回避了你的这个问题。”
我回想着自己在木良市民医院四零三号病房和日坂君的对话。
果然……他真的没有回答我那个问题。
“你问藤寺君的时候就更明显了。你问“日坂君那天是一个人吗“之后,藤寺君没正面回答,反而说起了日坂君和他之间还有个女生。小鸠君,日坂君那天为什么会在那里,以及当时日坂君和谁在一起,你的这两个问题都被他们刻意回避了。”
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怎么会?竟然……有这种事!不应该啊!我……我可是为了追查肇事逃逸事件,怎么受害人和目击者反而要一起来蒙骗我呢?最重要的是我居然浑然不觉!
我努力拉回魂不守舍的意识,说:
“这事太奇怪了。因为这意味着日坂君和藤寺君他们两个串过口供。可日坂君和藤寺君只是单纯走在同一条路上的同学而已,他们应该没有太多交情啊。”
“你确认过这一点吗?”
……没有。
小佐内同学的语气有些为难,可具体话语却及时干脆:
“我认为你应该确认一下。根据小鸠君你的叙述,藤寺君称呼日坂学长未免有点太自然了。”
提及高年级同学名字的时候,加上“学长”二字倒不算奇怪。可经小佐内同学这么一提,我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藤寺君当时那副态度,确实不像是在谈论某个不相关的陌生三年级学生。
“而且,藤寺君认出了走在他前面的人是日坂君。”
光看背影就能认出来,必定只有熟人才做得到……
我无话可说,小佐内同学的指摘实在太合理了。
“日坂君和藤寺君在同一条路上一前一后走着,这就意味着他们离开校门的时间也差不太多……应该吧。或者再进一步,他们很可能是同一时间结束社团活动。”
我已经猜到小佐内同学想要说的话。那一天,日坂君是在社团练习结束后遭遇了事故。
“我认为藤寺君很可能就是日坂君在社团的后辈。”
因此日坂君就利用这层社团上下级关系,要求藤寺君不能对外人透露他是和某个人一起走这件事。
“可他为什么偏要对这件事封口呢?”
小佐内同学摇摇头。
“不知道。我几乎不认识日坂君。估计,小鸠君你对日坂君也一无所知吧。”
我不会说自己对日坂君一无所知,怎么说我都是日坂君的同班同学,然而,然而……
只是同学而已。
之前在堤坝道路的小段上,听我提起日坂君的事情,小佐内同学稍显惊讶。她觉得我所说信息太少了。是啊,我压根不了解日坂祥太郎这个人。
日坂君究竟和谁同行?又为什么要隐瞒这个同行者?
最为关键的是,比起小佐内同学或藤寺君甚至被车撞倒的日坂君,这位神秘“同行者”把肇事车辆看得更清楚。此人极可能看清了犯人的相貌。
于是,我开口道:
“要抓肇事逃逸犯人,有必要先弄清日坂君的事情。”
我多半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吧。
这起事件毫无头绪,没有线索,万难追查犯人下落。要如何从这座四十万人的城市里寻找那么一个撞倒日坂君的犯人呢?说心里话,我真是有点束手无策。可现在不同了,事件全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本以为日坂君只不过是单纯的受害者,本以为藤寺君只不过是单纯的目击者,不料这二人其实大有瓜葛。而且他们在暗中勾结、同谋,对我抹去了一部分事实。在这抹去部分事实背后必定有值得他们隐瞒的内容。这个谜团不再是一团混沌,终于呈现出了具体形状。
多么美妙啊!
赋予谜团以形状就能解开!
剩下的就是解开它!
*******
我在黎明时分醒来,四下寂静无声。
刚才自己是在回忆什么呢?深吸一口气,肋骨隐隐作痛,我不禁发出呻吟。我慢慢将吸进的空气吐出,仔细咂摸一下这份痛楚。还好,不算太煎熬,不需要呼叫护士。我笑了。不管过了多少天,还是很难习惯受伤的生活啊。
堂岛健吾曾对我说“你不是小市民”。小佐内同学也说我以小市民为目标这句话其实是骗人的。他们把这件事说破了,嗯,应该是说破了吧。我总是忍不住运用智慧,大概是我发自内心地不愿克制这份冲动。梦里那句“报应”,想来就是在指我这可鄙的性格。有这么遭人唾弃的性格,活该有此报应。
更何况,我根本不具备和我这份自负相匹配的智慧。至少,过去的我是那样的。病床旁那本笔记本上书写的全是我的愚蠢。我无法承受那本笔记本出现在我视野内,索性扭头去看其他方向。
当年,在我听说日坂君和藤寺君他们故意岔开我的问话之时,我心里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不可能有人能蒙我!但现在的我只会觉得发生这种事也很正常。当事人察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