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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双手一摊。
“再之后,就碰到你了。“
小佐内同学双手搭在桌上,十指交叉。
“……你从轮胎宽幅推测出轻型汽车,这个我就没有想到。你还找到了我的单词本,好厉害。因为只有小鸠君你一个人察觉到它可能是事件相关人员的东西。“
藤寺君说警方当时有封锁现场、搜集证据,他们想必不会没发现这单词本,只不过他们判断这东西和肇事车辆无关。将自己的搜查成果告诉他人真是很有快感的一件事。看到小佐内同学用钦佩的神清听我作报告,不违心地说,我的虚荣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接下来轮到小佐内同学。
小佐内同学用自动铅笔在笔记本上画了幅图。这是什么图案呢?我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副以蜿蜒曲折的伊奈波川为中心的地图。
伊奈波川自北朝南流经本市,中途有段向西改道,随后折返回南。事故现场正是河流折返回南方的河曲部分,确切来说,是河流左岸。小佐内同学搁下自动铅笔,换了支笔在事故现场位置打了个红色的叉。
“犯人驾车从这里向伊奈波川上游方向逃跑。上游方向一百米外就是渡河大桥。”
昨天,我和牛尾君就是从那座桥走下堤坝道路。
“但犯人不可能从这座桥开车逃走。因为堤坝道路和渡河大桥是下穿式立交。”
原来那种道路叫做下穿式立交吗?我使劲摸索现场的模样。
“堤坝道路上没有掉头的空间,所以肇事车辆不可能掉头逃跑。况且,日坂君倒下后立刻就打电话报了警和叫救护车。再说,藤寺君还留在原地呢。假如犯人真的有掉头,警方和藤寺君不可能看不到。”
藤寺君确实说过他留在原地观察犯人有没有掉头回来,不出多时,警方抵达现场后又把双车道封锁成单车道。不论从警方、目击者还是现场状况哪一方面来考虑,犯人的确没有可能在那条道路掉头。
“就算犯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离开堤坝道路,把车开到河岸地,他也不可能逃走。因为那天伊奈波川水位上涨很多,水位几乎漫到堤坝边了。”
小佐内同学拿自动铅笔沿着地图上的路线画。
“所以,犯人只能一直在这条堤坝道路上开下去。不管这条路有多长、有多少个弯,只要不存在第二种前进方向,那么从概念上来说就依然是一条直线道路。那么,具体到堤坝道路上呢……”
她手中的铅笔沿道路朝伊奈波川上游方向继续游走。
“事故现场的堤坝道路有七米左右高度,越往上游方向去,堤坝道路的高度就越低。到这个地方的话,堤坝道路就很低了……”
渡河大桥前面还有两座桥,可无一例外都是下穿式立交。
直到离事故现场很远的地方,堤坝道路这条直线碰到个近乎九十度的拐角,类似片假名ト,三个方向组成了T字路口。小佐内同学放下自动铅笔,换红色圆珠笔在这个路口画了个圆。
“这里和另一条路相交。虽然经过这个路口往后还是直线道路,堤坝道路的终点就在这个路口。”
“……也就是说,犯人只能从事故现场笔直往前,一直开到这个路口吗?”
小佐内同学点点头。
我看着地图,目测两道红色印记之间距离。
“这两点之间相隔多远呢?”
“差不多九公里。”
还挺长的。
“九公里不能算短了。这中间真的没有其他逃跑路线吗?”
“没有。”
她回答的速度未免太快,我不假思索地反问道:
“真的吗?就算地图上没有岔路,说不定会有什么无名小路呢?”
“没有。尽管有斜坡能下到伊奈波川的河岸地,可由于那天水位上涨,斜坡外拉起了禁止入内的铁链,进不去的。”
“……说得真绝对啊。”
小佐内同学直视我的眼睛,说:
“从那辆车下死里逃生之后,我就开始沿着堤坝道路步行,盘算着犯人会不会在半路哪里停车。人行道只延续到渡河大道为止。因此我后面离开堤坝道路,到下面的小段继续朝上游方向走。所以,我就是能说得那么绝对。肇事车辆要么就是笔直超前开,一直开到在我打圆圈的地点。要么就是在中途离开了堤坝道路,但它如果中途离开堤坝道路,肯定会导致更大规模的事故。而我没有发现任何事故。”
她的语气平静且坚定。我听懂了她没有说出口的最后那句言外之意——“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观察,我们的合作关系就此告终”。我决定真诚回答:
“服了你了。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在那么短时间里步行九公里确认道路,这是我在昨天和今天都没想过的事。既然你实地勘察过,那想必没有任何问题。那么,犯人肯定驾车通过了这个圆圈。”
藤寺君看到了小佐内同学摔下堤坝道路。可等他查看日坂君伤势之后再去寻找小佐内同学时,那里已经不见人影了。小佐内同学朝外跳开躲避肇事车辆,弄脏了夏季制服。大约她一起身就马上去追踪犯人了,因此藤寺君才没找到她。步行自然是追不上汽车,可小佐内同学全然不管这世间常理,甚至不惜打破校规约束,走到人行道尽头后还下到小段继续步行。光靠一双腿,她也要追到那个威胁到她生命的肇事司机。
人类的步行时速大约只是四公里。所以她光是走到九公里外的T字路口就得花两个小时。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位小佐内同学……仿佛,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