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自窗帘外直接打中我眼睛,让人目眩。那位短发护士开门走了进来。
“早上好,昨晚睡得还好吗?”
我中途醒过一次,可除此之外全在熟睡,基本睡掉半天时间。
“非常好。”
护士摆出非常职业化的假笑:
“那太好了,来测体温吧。”
说着她递给我一支体温计,然后就动手帮我换点滴药袋。
体温计是要夹在腋下测的那种,可不知是什么构造,它一下子就报出了体温,比我家里用的那种还更快。几乎就在护士换好药袋的同一时间,体温计发出电子音效。我把体温计交还给护士。她看了眼,说:
“体温稍微有点高,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当然有啊,好多地方不舒服。
“我的脚很痛,好像有发热和肿胀的感觉。”
“我知道了。”
“还有点头痛。”
“嗯。”
“不能改变躺姿,真的很累。”
“请你必须再忍耐一段时间。”
她先问我有哪里不舒服,于是我就如实说出来了,结果什么帮助也没有吗?护士擦拭体温计后放回口袋,瞥了眼我的床头,微微一笑:
“好可爱的布偶。”
灰狼布偶乖乖坐在桌上。我姑且问一句:
“这个放这里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只是说昨天它好像还不在这里呢。”
“晚上探视的人带来的。”
“是吗?你的体力可以支撑聊天了吗?”
我苦笑道:
“我一直在睡觉,压根不知道。醒来后这个布偶就放在这里了。”
护士也咯咯笑了,随后话锋一转:
“今天开始要做康复治疗了哦,加油。”
我有些吃惊,前天才动手术,今天就要做康复治疗吗?
“早餐时间和昨天一样,八点钟。”
说完,护士就快步离开病房。自打住院以来,我就只见过这个短发护士。大概每个护士各自负责不同的病人。没多久,这位护士又给我送来早饭。
我吃完早饭,宫室医生就来巡诊了。我推测宫室医生应该是整形外科的大夫。他看到我的脚就问道:
“好像有点肿胀发热。痛吗?”
我明明有跟护士说过自己的感受,看来护士和医生之间并不会在第一时间分享病人的诉求。我便把感受重复一遍。宫室医生点点头。
“今天就把止痛点滴给你停掉吧,以后你如果觉得太痛,就口服止痛药。等下我们要给你的伤口绑绷带了,紧张吗?”
我没太听懂,等下给伤口绑绷带,意思是现在我的伤口没绑绷带吗?此刻伤口没绑绷带这一点反而令我不安了。我很想向医生确证自己的想法,可又害怕听到医生的回答,只好强忍恐惧。医生又说:
“为了尽早出院,你接下来一定要加油啊。”
上午,康复治疗就开始了。
理疗师是个体格堪比摔跤手的高大男性,他的名片上写着马渕。这位马渕先生性格非常温柔体贴,和他那粗犷、极具魄力的嗓音形成鲜明反比。
“小鸠同学你还很年轻,肌肉萎缩的速度不会那么快,但一直躺着不动,你的力气很快就会变小。因为你头上伤势需要观察,所以康复治疗晚了一天。大腿关节只要能动了就要尽可能地让它动起来,如果现在不动,哪怕骨骼愈合了还是有可能落下后遗症,无法像以前那样走路了。想要彻底痊愈就得加倍努力才行,来,我们一起努力吧。”
照他的说法,大部分人其实在手术第二天就会开始康复治疗。
我本以为康复治疗会很痛很累,不过马渕先生的治疗更像是在做拉伸。他只是让我不停转动没受伤的左脚,运动量只能说是轻微至极。大概我的右脚目前恢复程度还没到能动的地步吧。
我现在只能躺在病床,康复治疗也就只能在躺着做。这种状态究竟要持续多久呢?我问马渕先生,马渕先生就轻松地说:
“这个嘛,只能交给整形外科的医生来判断了。”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简直像是在讨论天气。我只好换种表述,问他一般而言像我这样年纪的人还要卧床多久。马渕先生只说:
“大腿受伤的十多岁孩子这种情况很罕见,康复过程也因病人体质而异,我不能随便给个时间数字。”
他这个回答令人沮丧。但客观来看,这个回答反倒体现出了马渕先生的真诚,他没有选择敷衍我。
康复治疗结束到晚饭时间之间,我又无事可做了。无聊的一分一秒在无聊地走着,我拿起一颗小佐内同学送的巧克力。
我忘了一天一颗的忠告,不假思索地从箱子里选取一颗。放在箱子里时看着像是骰子,但拿起来就发觉它并非立方体,而且很薄。巧克力表面有线痕,说明书说根据线痕形状可以分辨巧克力的口味。我拿在手里的这个是“香草味”。我说不定还是头回看到把“香草”写成“湘草”*。巧克力入口即化,香味瞬间弥漫在我的口腔里。甜和苦萦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