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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一日 船户月报 八版专栏)
从去年秋天开始,木良市内陆续发生了几件可疑纵火案。十月在叶前发生了火灾,十一月是西森,十二月是小指。这篇稿子是在一月十二号写的,这天的早报又报导了茜边发生可疑火灾。每一次都只是小火灾,但现在气候乾燥,不知何时会演变成大火灾。如果船高也发生火灾就不好了,请大家小心用火,切勿随便堆置可燃物。从纵火案的特徵看来,纵火的目标应该不在船高附近,接下来符合条件的地点是津野或木挽,希望下一次纵火案能在事前就被阻止。(瓜野高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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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九日 读卖新闻 地方版)
木良市津野发生火灾 车辆惨遭祝融
九日凌晨零点左右,木良市津野町三丁目的河边有车子起火燃烧,附近居民发现之后打一一九报案,消防队扑灭了火,但车子已经完全烧毁,没有人受伤。起火的车子疑似已经弃置数个月。木良警署怀疑是人为纵火,正在进行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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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报导如我所愿地成了预言书。
我也如我所愿地在小佐内的面前装酷。我把两份报导放在她面前,几乎是用丢的。
小佐内的反应非常奇怪。
她原本就是个感情波动不大的人,不对,或许她感情波动很大,但从来不会表现在脸上。她笑的时候是微笑,生气的时候也只会默不吭声,我从来没看过她的脸上出现太强烈的表情。
可是她看到这报导时却出现了很大的反应,她紧绷得像是被人拿刀架住,全神贯注地盯著那两篇报导。
自从那天放学后、如车祸一般突然的告白之后,已经过了将近半年,我直到现在还是摸不透小佐内的脑回路。她平时看起来呆呆的,好像只对甜点感兴趣,但我会被她吸引,是因为她对堂岛社长展露出的那种表情。我突然想起这件几乎快要遗忘的往事,因为小佐内看著报导时的眼神严厉得令我愕然。
我对这篇报导当然非常自豪。
木良市这么大,我却精准地说中了下一个纵火地点。不是警察或记者猜中的,而是我,船户高中校刊社的社员瓜野高彦!这是多么不容易、多么痛快的事啊!小佐内对我这篇精彩报导会有怎样的赞美之词呢?光是想像就让我很愉快。
但小佐内只看了几秒,就把视线从报导移开,那严肃的表情也消失了。
「猜中了呢。」
她喃喃说道。
……小佐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意识到「《船户月报》的报导比案件抢先了一步」确实让我有点意外,但更令我吃惊的是,她只是露出微笑,说道:
「只猜中一次,还很难说喔。」
我这么努力地写《船户月报》的报导,最大的目的是为了把瓜野高彦的名字写进船高的历史,但是和小佐内交往之后,让她看到我的长处就成了第二个目的。回报冰谷的贡献则是第三个目的。
如果没有得到小佐内的认可,这篇报导再精采,价值都会减半。我不由得感到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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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以后。
既然只猜中一次算不了什么,那我就要再猜中第二次、第三次。三月的星期日,我和小佐内订下了约会。
虽然我们已经交往半年,但我和小佐内很少在假日见面。小佐内没有参加社团,只要我传讯息说想要见面,她都会立刻答应,但我不知为何就是不好意思在假日打扰她。有一层又薄又透明却打不破的壳挡在我和小佐内之间,阻碍了我们的关系,我担心勉强打破了这层壳也会把小佐内一起打碎,所以直到现在都还不敢牵她的手。
这次我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敢传讯息给她,但她的回覆却冷淡得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我传给她的是『午后可以见个面吗?我有东西要给你看』,而她只回覆了『嗯』。她看起来不太敏捷,说不定只是不擅长用手机打字。
在约定好的十字路口、拉下铁门的店家檐前,小佐内像在躲藏似地边看书边等我。
「等很久了吗?」
我开口问道,小佐内的眼睛从浏海之下抬起,把书签夹进书里。
「刚来一下子。」
我看看手表,已经迟到了十分钟。都是因为和冰谷谈事情才会拖到现在,但我应该先传讯息跟她说一声的。
话说回来,我和小佐内交往半年以来到底去过多少次咖啡厅了?
「嘿,我知道一间很好的店。」
今天她也是用这一句话把我带到了陌生的店家。那间店叫「塔利欧」,位于一栋有些老旧的大楼的半地下室。
小佐内想了很久才说「今天吃这个吧」,点了法式烤布蕾,而我和平时一样只点了咖啡。当小佐内把所有注意力全放在厨房时,我把三月号的《船户月报》和星期五的报纸摆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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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日 船户月报 八版专栏)
本专栏上个月提过连续纵火案,很遗憾地又发生了新的案件。二月九日,津野的河边遭到纵火,一辆废弃车子被焚毁。这次的火势比以往的更大,所幸是发生在空旷的河边,所以没有造成太多损害。早报的地方版也报导了这件事,想必有很多人都知道了。本专栏为了防止灾害继续扩大,必定全力以赴找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接下来有可能遭到纵火的是当真町、锻冶屋町,或是日出町,请住在该地区的同学多加注意,也请所有人避免把可燃物堆置在屋外。(瓜野高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