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龄。
当然,我们擦身而过时也没有看彼此一眼。
我知道她的名字。她叫小佐内由纪,是个声称要成为小市民、满口谎言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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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很快就陷入僵局,就像鬼打墙一样。同样的提议,同样的反驳,只是换了另一种说词。我知道要怎么结束这无意义的对话,只要我接受对方的意见、闭上嘴巴就行了,但我不想放弃。我为对方的不明事理感到气恼,再次开口说:
「我的要求有那么奇怪吗?这件事连报纸都刊登了,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能报导这件事?」
「冷静点,瓜野。」
堂岛社长注视著我,盘著的双臂依然没有放下。社长有一张方脸,身材魁梧,个性严肃,若是再盘起双臂,看起来简直像一堵厚墙。但我不能轻易退缩。他的眼神略带一丝不耐,让我更不高兴。
「我很冷静。社长才该多听听别人的意见。」
「我已经听了。」
堂岛社长把靠在椅背上的身体稍微往前倾,并且加重了语气,彷佛在强调这是最后通牒。
「是你没有搞清楚状况。我来整理一下,我们社团做的是校内新闻,而不是大报社的地方版。我们有资格去向警方问话吗?我们能去采访受害者吗?如果惹出什么麻烦,谁该负责呢?是你的父母,还是我们的顾问老师三好,还是我呢?
我了解你想报导我们市内发生的『事件』,但是那对我们来说太勉强了。如果你真的有话想对社会大众说,不如去写信给区域性早报,我记得有个『年轻人心声』的专栏。」
社长这番话并不是讽刺,而是真心劝告,这反而令我更火大。
如果需要向警方打听事情,那就去打听啊,真的想要访问受害者,那就去访问啊,社长何必这样穷担心呢?
「我说过了!这个报导……」
我拍打著摊在桌上的报纸,上面是「不良组织绑架伙伴」的报导。
「有消息说被绑架的人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所以这也算是校内的事。这样难道不行吗?」
堂岛社长似乎无意再继续讨论。他叹了一口气说:
「我知道你藏著什么心思,瓜野。如果开了先例,报导了这则新闻,以后你就可以写更多校外新闻了。」
我才没有藏,我本来就是这样主张的。
「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够了。这是社长的决定,你想要投票表决也行,总之这个版面要刊登运动会的补充报导。」
我环视社办一圈。
在某处写的笔记,在某处拍的照片,印刷准备室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乱七八糟的,根本分不清楚哪边放的是什么东西。船户高中校刊社,社员共有五人。暑假之前高三学生还没退社时,社团里还有学姊,但现在全都是男生。
担任社长的是高二的堂岛健吾,他体格壮硕,看起来像运动健将,而且长相威严,气势强大,但他在我眼中只是个保守分子,不然就是个胆小鬼。
门地让治,同样是高二的,他不会和我们高一的混在一起,但他和堂岛学长也没有走得很近,老是卑微地低垂著视线,整天装模作样的拿著书看,多半是学术类的新书,而且全是六百圆就能买到,书名清一色都是「为什么○○会╳╳呢」。
岸完太,高一,吊儿郎当的家伙,他那挂著一大串饰品的手机老是当当当当地响。他一到放学就用发蜡把头发梳得直竖,简直把我们的印刷准备室当成他的梳妆室。
最后一个是高一的五日市公也,他不像岸完太那么不可靠,该写报导就会乖乖地写,他喜欢察言观色的个性让我觉得不太顺眼,但他的个性还算认真,坏就是坏在太过畏畏缩缩。
这四个人之中没有一个人是支持我的,我在船户高中校刊社里孤立无援。
我不怕受人孤立,写报导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但若拿不到版面,就什么都不用谈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呢?我没有把握一定会成功,但这只不过是社团做的校内报刊,失败只要再改就好了。他们不这么想吗?
「……我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想再说了。我现在能做的事只有愤慨地冲出社办。
怒气腾腾地回到教室后,同学面带苦笑地说道:
「嗨,这番白费工夫真是辛苦你了。」
我一屁股坐在他的椅子上。
「少讽刺我了。看来你早就猜到结果了。」
「当然,就算猜不到,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都写在我的脸上了吗?」
他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小段距离,像是在说「一点点」。
冰谷优人。他是我国中时代在补习班认识的朋友,在高中和他同班时,我还挺开心的。他不是面无表情的人,但若他静静地坐著,看起来就像满腹忧愁。他中性的长相连男生都会觉得很秀气,因此他常常被人调戏。
不过我欣赏他的地方并不是外貌,而是脑袋。
他对任何事物的理解速度都快到惊人。我是靠苦读才考进船户高中的,而冰谷却是毫不费力地考上。他不光是自己成绩优秀,他还很会教导别人,我在补习班的时候也受过他不少关照。
如果他的气势再强一点,应该做得出更有趣的事,可惜他怕东怕西,一直挂著笑容,避免做出任何引人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