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健吾虽然粗枝大叶,人却不笨,他虽然热心,但也不是傻子。或许我对自己的小聪明还是太自傲了些。健吾会抱怨是理所当然的,我确实太看不起他了。
「如果你想说的话只有这些,那我要走了。」
健吾准备起身,我连忙叫住他。健吾凝视著我,默默地打量,缓缓地盘起双臂。
「如果有难以启齿的苦衷,你大可说出来。你直接说『现在还不能说,等事情结束后再告诉你』不就行了?」
「我没有苦衷啦。坦白说,我只是还没把事情完整地推论出来。」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地推论吧。」
「……」
「真搞不懂你。」
健吾摇摇头。
「你明明已经想到了什么,你一定也有把握能全部推论出来,那你为什么不做呢?这种事不是正符合你的喜好吗?」
「是『以前的』喜好。」
我只能认了。健吾看过从前那个自鸣得意的我,所以我无法辩解。现在我有三个选择,要嘛放弃说服健吾提供支援,要嘛乖乖地照他说的推理,或者……
我选了第三条路。我低著头开始说话,语气悲戚得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
「我现在已经没有那种喜好了。光是想起自己有过那种喜好,我都觉得头皮发麻。」
「……」
「上次你请我喝热可可时说过我现在的态度很奇怪,我还反问你是不是很期待听到我有什么明显的创伤。你还记得吧?」
「嗯,记得一清二楚。」
我的脸孔皱了一下。这不是装的,而是想起那件事真的令我不舒服。
「其实是有的,我确实有过创伤,而且是三连击,就像在擂台上中了一记直拳,从围绳反弹回来之后又中了一记勾拳,失去平衡而往后仰时还吃了一记上钩拳。」
健吾一脸认真地说:
「亏你能活下来。」
「活是活下来了,但我真的深受打击。我虽然有点小聪明,但那并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我打从心里明白这一点。那次打击让我下定决心,绝对不再得意忘形地卖弄小聪明了。」
「你说得太抽象了,我听不懂。你不能说得具体一点吗?」
我摇摇头。
「不能,不过简单说是这样的……
因为装腔作势以致来不及挽救,让别人对我怀恨在心。
打破了别人的幻想,害人家伤心难过,却没有任何帮助。
自信满满地大发议论,结果激得别人拚命地压过我。
你要说这些事很常见吗?或许吧。还有更多比这个打击更大的事。我早就发现了。
别人想破脑袋都想不通的问题,三两下就被我说破了,很少有人会乐见这种事,至于会感谢我的人就更少了,相较之下,对我敬而远之、甚至是讨厌我的人还比较多。」
「……没这回事,是你想太多了。」
「或许你不能理解吧,你和你姊姊都是心胸开阔的人,知道我有些小聪明,就会来拜托我帮忙,我解开了谜题,你们还会称赞我。不过,你应该也知道这种人并不多吧?
上次那两幅画的事,你觉得胜部学姊有因此感谢我吗?我是不期待别人的感谢啦,毕竟我是出于自己的喜好去做的,但也没必要看人摆脸色吧?我至少有五次或十次看到别人对我露出那种『干么这么多嘴』的表情。
有人批评过我不懂得说话的技巧、不懂得顾虑别人的心情,或许真的是这样,我从幼稚园时代开始就经常比别人更快看透真相,个性也很扭曲,那你叫我要怎么办?」
我感到口中发乾。
「既然卖弄只会惹人不悦,那我宁可当个韬光养晦、安于现状、觉得幸福的青鸟就在自己家中的小市民。结果却又被批评『居心叵测』,你叫我到底要怎么办啊!」
我突然惊觉,自己好像太大声了。放学后的教室里还有很多人,我却一不小心就激动起来了。我得冷静下来。
……好,恢复笑容了。
「总之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拜托你放过我一马吧。」
我刚才说的那番话虽然省略了不少细节,但大致上是真实的。
不过,我之所以说出真话,只是出自利害计算的考量。与其要我在别人面前做出侦探的举止,我宁愿装可怜博取同情,简单说就是唱哭调啦。
结果我又打错了算盘,而且还算错两次。第一,健吾不喜欢别人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第二,既然要唱哭调,语气就该更悲凄一点,看来我的自尊心还是太高了,表露了太多本性,所以演得不够到位,这样当然没有效果。
健吾乾脆地推翻了我的计谋。
「那你就更该推论了,那样比较适合你。」
「……你有听到我刚刚说的话吗?」
健吾放开盘起的双臂,抓了抓头。
「既然你说了真心话,那我也直说吧。我是不知道你受过多少打击啦,但是看到你现在这副小里小气的样子,我实在没兴趣跟你往来。看在以前的交情,你找我我还是来了,不过你现在若不说出个理由,我就不会再管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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