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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隔天。
我正打开小小的便当时,校内广播的喇叭突然发出噪音。播音键开启了。我心想这铁定和品行正直又没参与任何活动的我无关,所以毫不在意地折开免洗筷。广播的内容确实和我没有直接关系,不过还是有间接的关系。
「一年C班小佐内由纪同学,请来训导处。重复一次。一年C班小佐内由纪同学,请来训导处。」
若是以前的小佐内同学还很难说,现在的她是很内敛的,她既不会跟人结怨,也不会违反规矩,但又不是那种正经八百的人,而是每天努力地活得朴素平凡。我也是把成为小市民当作目标,但我远比不上小佐内同学那么长进。我让自己融入人群的程度只能说是「低调」,而小佐内同学几乎到了「隐形」的程度。
这是小佐内同学第二次被叫到训导处。才刚开学不久就被叫到训导处两次,小佐内同学一定很不情愿吧。至于她被叫去的理由,我多少猜得到。
或许她需要有人去帮她逃跑。我迅速解决了便当,走到训导处附近等小佐内同学。
小佐内同学已经进去了,现在大概在里面听训。不到十分钟,她就拉开门走出来,朝门内鞠了个躬,一转身就看到我。
「嗨。」
「啊……小鸠。」
我们并肩而行。说是并肩,其实小佐内同学稍微落后我半步。她平时经常低著头,但现在的她不像是因为戒备,而是真的受到打击而心情低落,连眼神都有些呆滞。
「是脚踏车的事吗?」
看来真的被我猜中了,小佐内同学一听见就惊愕地猛然抬头,随即又垂下视线,轻轻点头。
「怎么了?」
「唔……听说发现了。」
「咦!那不是很好吗?」
我开朗地笑著说,但小佐内同学连头都没点一下。她明明那么在意,却是这种反应,所以我立刻就意识到绝对不只是发现脚踏车这么简单。我有点想催她快点说,不过等了片刻之后,她就主动说道:
「在北叶前,国道往右转的地方。从那里直走翻过坡道,被丢在下坡的地方。」
北叶前,国道往右转的地方。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国道由南转向东的地方,从那里直走就是T字路口朝北的小路。我一想到那个地方,立刻想起了那件事。
「那不就是我们昨天看到坂上的地方吗?」
「嗯……如果当时追上去,或许立刻就能拿回脚踏车了。」
小佐内同学用细微的声音这么说,不过她多半不相信自己做得到吧。
「有人打电话来说有一辆贴了船高标志的脚踏车丢在那里,所以我就被骂了,说我没有妥善保管。」
我露出苦笑。
「之前也听过一样的话呢。」
「是啊。」
由于上次那件事,船高训导处已经知道小佐内同学那辆贴了停车证的脚踏车被偷的事,结果竟然还责怪她没有妥善保管,真是太不讲理了。不过小佐内同学似乎完全不在意他们的不讲理,这是应该的,把别人的不讲理拋诸脑后可说是最重要的小市民守则。
照这样来看,如果小佐内同学如此郁闷的理由和脚踏车的事有关,我只想得到一种可能性。
「脚踏车是不是被弄坏了?」
小佐内同学抬眼瞄著我,点点头说:
「打电话来的人说他开车辗过了脚踏车。还不知道坏得多严重……」
我是不了解详情啦,辗到没人骑的脚踏车算是损害他人财物,小佐内同学应该可以要求对方赔偿吧?不过我想碾到脚踏车的人铁定是想要恶人先告状。
午休时间的学校非常吵杂。我陪小佐内同学回到教室后,她用几乎淹没在喧闹之中的细微声音说:
「我放学后要去拿车。你可以陪我吗?」
我们之间的约定不包含帮助彼此逃跑以外的事。也罢,我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2
放学后,我们一起离开了学校。
「那个……」
「嗯?」
「希望脚踏车修得好。」
「……嗯。」
我们的对话极其枯燥。平时总是不安地窥探四周的小佐内同学如今一直呆呆地低著头,不管我说什么,她都没有多大反应,搞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小佐内同学牵著脚踏车遭窃之后新买的脚踏车,而我走在她的身边。我们又走了昨天走过的路。越接近郊区,房子之间夹杂著越多田地。人行道变得更窄了,两人并肩而行就会堵住整条路。此时有个年长的女人从后面骑著脚踏车逼近,我移到小佐内同学的身后让出路来,之后我都走在她的后方。如果并肩而行又不说话,感觉有些尴尬。
我们来到国道转向东方的路口,笔直朝著小路前进,到达昨天看到的山丘。坂上昨天骑车爬了一半的坡道就下车用牵的,而小佐内同学从一开始就是牵著车走。这坡道实际爬起来并不是很陡,我只要站著踩踏板应该可以一路骑到坡顶。
我们站在坡顶,在下坡路段结束再往前五十公尺左右的单线道马路边,可以看见一辆金属银色的脚踏车倒在那里。那是小佐内同学的脚踏车。小佐内同学凝视著前方那辆自己的脚踏车好一阵子,然后轻轻张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