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像是在思考要从哪里开始说起。
「……嗯,还是从头说吧。可能有点冗长,不好意思喔。」
做过开场白之后,她便开始说道:
「这幅画是大滨学长在三年级的暑假时画的,那时他已经退出社团了。我想,这幅画除了我以外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我会知道也只是因为碰巧看到他在画画。
我看到的时候很惊讶,因为这不像是大滨学长的画。不过,就算再喜欢画画,也不见得要永远秉持著相同的理念作画。我想这只是大滨学长一时兴起的作品。」
「难道不是吗?」
「大滨学长认真的时候非常严肃,让人不敢随便靠近,但他平时是个温和的人,经常面带笑容。我忍不住问他,这是涂鸦吗?他笑著回答说,这是世上最高尚的画。」
高尚……?
我不禁望向那幅类似著色画的作品,不过并没有看到它突然大放光芒。
「他还说这幅画高尚到我看不懂。因为他一直强调高尚,而且他说话时彷佛忍著笑意,所以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确实很像吧?
所以我就问他,你是在开玩笑吗?」
胜部学姊等到健吾写完,才又继续说:
「但他却发誓说是认真的。
过了几天,完成这幅画以后,大滨学长把这幅画寄放在我这里,说等时机到了会来跟我拿,要我好好保管。后来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他说话,他就毕业了。」
我插嘴说:
「然后你就保管了两年?」
胜部学姊轻轻点头。
「明年我也要毕业了……所以我不知道该拿这幅画怎么办。我想要联络学长,但他似乎搬家了,我不知道他的联络方式。」
「既然如此,可以继续放在船高美术社里代代相传下去啊。」
我半开玩笑地这么说,胜部学姊断然摇头。
「老实说,这东西很碍事。」
「喔……」
这话说得也太重了。
胜部学姊说话的速度变快了。
「因为没有其他画在纸上的画,所以保管起来很麻烦,这又是人家寄放的东西,不能随便乱放。如果他真是为了特别的理由要寄放东西也就罢了,如果只是涂鸦作品,乾脆直接丢掉算了。」
没想到那张温和的圆脸会说出这么激进的话。
把东西寄放在别人那里两年,而且超过一年没有联络,就算东西被丢掉,大滨也没资格抱怨。如果是我,早就把东西丢掉了,但我可以理解胜部学姊犹豫的心情,如果之后引发纠纷就麻烦了,再说如果那真的是实验性质的艺术作品……确实会很犹豫。
不过,胜部学姊手上的画有两幅。
「另一张画也是类似的东西吗?」
一张摊在我们面前,而另一张仍然放在桌上。我这么一问,胜部学姊就愕然地看著我。我还以为自己听漏了什么话,健吾就在一旁插嘴说:
「我还没跟他把事情说清楚。」
「喔,这样啊。那你应该不知道哪里离奇吧。」
我只觉得那幅画有点异常,但还称不上离奇。第一幅画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就算第二幅画再怎么差劲,我也不会觉得离奇。我本来是这样想的……
「这……」
一看到第二幅画,我就知道为什么她说离奇了。田园风景、太阳、原野之后的远山、马、农舍、农田、疏林。
第二幅画和第一幅画一模一样。
3
我们离开了美术教室。关上门后,健吾立刻对我说:
「怎样,这件事真的很怪吧?」
「是啊。如果是印刷品或电脑绘图也就算了,但是两张相同的手绘作品……」
两幅画耗费的心力应该不一样吧。简单地来看,两幅画所需的心力似乎是一幅画的两倍,但再加上画相同作品的徒劳感,恐怕就不只两倍了。
「看起来好像一样,其实还是有很多地方不太一样。」
「是吗?我没有注意到。」
「仔细看就看得出来了。我猜那可能是他特别想要保存的点子吧,因为担心画被弄脏或撕破,所以才多画一张。」
「特别想要保存的点子……」
「这点就要靠你的帮忙了。」
健吾对我怀著期待令我感到很荣幸,但我毕竟不是专家。如果这是想一想就能得到的答案,我却时想得到一些比较合理的解释。所谓的点子,可能是换个角度来看画面就会产生变化,或是让平面视角看起来像立体的……如果真是这样还挺有趣的,不过这些点子又算不上崭新。
「……那个东西呢?」
「喔喔,让你看看吧。」
健吾从制服口袋里拿出一份影印纸,那是胜部学姊在采访结束之后交给健吾的。
「这是前年学生报导的拷贝,里面有大滨学长的访谈,是他在县内展览会得奖后的纪念访问。我想可能有些帮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