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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吹在干燥的大地上,茶褐色的砂砾在空中飞舞。旁边的同事皱起眉头,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也许是砂砾吹进嘴里了吧。远远地围成一圈观看的本地居民战战兢兢地向那个同事投去了夹杂着厌恶的视线。
和平常一样的光景。
不速之客的心境。
这个国家的旧体制已经崩溃瓦解,由联合国主导的新政府已经成立。可是治安方面还是残留了很多令人不安和动荡的因素,复兴状况也不尽如人意。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手里拿着枪,在这个小镇上巡逻,以维持治安。
同事咋了一下舌,小声说了一句平常的口头禅。
真是让人不爽。
他好像讨厌这个国家所有的一切。
无论是气候。
还是人。
甚至包括本地语言的语调。
对他来说所有的一切都让人头痛,好像为了消除内心的焦躁和厌恶,只要看到稍微有点可疑的人物他就用枪口对着别人,用恐吓的口吻破口大骂。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我们伙伴中有好几个人都在这个异国的土地丧生了。我也赞同这个国家所有的一切都让人讨厌这一观点。
可是,我不像他们对任何人都无差别地仇恨。我知道这样的话倒是会比较轻松,可是我还是做不到。
那个原因是只属于我的秘密。如果跟同事们说了的话,我肯定会遭受私刑拷问的。
事实上,我很喜欢这个国家。
我的这个发现已经通过书信传达给我的恋人了。
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会相信吧。并且,会对此深有同感吧。
夕阳,即使在异国也是很美丽的。
夜空,跟灯光绚烂令人目眩的故国相比,更加澄澈美丽。
因为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些话,即使在信里我也没有写过。
我发现了那件事之后,不由得哭了起来。
就跟看到你流泪时一样。
现在世界上所发生的事,真的是非常令人悲伤的事,我切身地感受到了这一点,于是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家人朋友,还有你,肯定都会异口同声地说这不像你的风格来阻止我吧,我明白其中的原因。你们肯定认为我这种软弱的部分,不适合这个战场所以才会阻止我哭泣吧?
在旁边走着的同事,对着朝这边瞪视着的本地居民稍微举起了枪口,好像是为了恐吓他们。本地人脸色变得苍白移开了视线,快速消失于建筑物的背面。同事看到这一幕喉咙里发出了类似咳嗽的响声。
对于他来说,枪口所对准的那些人,在他眼中已经不是人了吧?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单纯的名为敌人的靶子了吧?
我朝四周看了一眼。
我看到的是有血有肉的人类。
我心里有些安心,可是同时,我又被一种非常悲伤的感情支配。
一到这个时候,我肯定会想起在故乡的你的脸庞。
我对自己说我是为了阻止你的眼泪才来到这里的,自从我把枪口对准不认识的人之后已经过了大概半年。
我仍然还活着呢。
2
听说上司传唤我,回到大本营之后我立刻走向上司的帐篷。
那个上司一旦发起脾气就非常恐怖,可是平常倒是一个非常平易近人而且很坦率的好人。那个上司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面有难色。可是看起来又不像是在生气,看起来好像在为什么事深深地苦恼着。
我保持直立不动的站姿,等待上司先开口。于是上司张口就问,你是不是有个未婚妻啊。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上司在说正事之前先聊家常这是很少见的。肯定之后有很难说出口的话吧?
我感到了有点不安,不过还是必须回答刚才的问题。
我先是肯定了自己有未婚妻这件事,然后告诉上司说打算在这个国家的任期结束之后就回到故乡举行一个简朴的婚礼。我感到自己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不过那个上司是不会为这样的小事责备部下的。不仅如此,也许还会说两句祝福的话吧,我心里这样想着。
可是,上司脸上浮现出比之前更加冷峻的表情,一直保持沉默。
我感到有些危险的因素在内,正打算开口说先不要聊家常了,您还是进入正题吧的时候。
从帐篷外传来了说话声。
我们正在谈话。一般的上司都会说过会再来吧。可是这个上司却让刚才说话的人进来。这个行为更加加剧了我心中的疑惑和不安。
进入帐篷的人是个熟人。他担当着把从祖国寄来的信件包裹传递给士兵的任务,也就是军队里的邮递员。因为我频繁和恋人保持书信往来,所以理所当然地和这个邮递员很熟悉,有恋人书信的时候他还会取笑我两句。
他好像是来送写给上司的信件的。他用很干脆利索的动作把信交给上司之后,并没有转身离去,而是用有些踌躇的眼光扫了我一眼。
等回过神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