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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起身要把浴巾丢进洗衣机里去。
我想起了好几次、好几次、当我被藻屑惹火时的情景。
也想起了花名岛愤怒说着藻屑无视他说话的情景。
藻屑提到翻船之事时,我对她说「闭嘴」时的情景。花名岛在公车上和她说话时的情景。全部,都发生在由藻屑左边对她说话时。只要是藻屑自己不想听的就假装听不见、太狡猾了!好几次因为这样而生气的情景,重重压在我身上。原来她听不见!
藻屑每次一定会拖着脚拼命追上我,追不上的时候就拿宝特瓶丢我,让我停下脚步后,再度拖着脚走到我身边。她总是固定站在我的左边,然后继续摇晃着身体跟着我走。
她总是用听得到的那只耳朵对着我。
我站在洗衣机前,浴巾从手中落下,然后就像那时的花名岛一样,举起两手捂着脸。啪嗒啪嗒啪嗒……豆大的眼泪落下,我陷入了藻屑的陷阱,可怜、令人焦急、漂亮又卑鄙……
我双手掩着脸,将头靠向洗衣机,压抑住声音哭着。藻屑,藻屑!藻屑用糖果子弹、我则用实弹塞进既靠不住有没什么威力的枪里,波叩波叩地不断射击着,却什么也没被我们射倒。
每个小孩子都是士兵,而这个世界是场生存游戏。然后……
藻屑将会怎样呢……?
隔天,以及再隔天,藻屑都没来学校。进入十月,制服换成冬季制服了,穿上厚料子的西装外套似乎稍嫌热了点。花名岛还在停学中,所以那个事件的相关人,只剩下我还在教室里。女孩子们围着我打听有的没有的事情,但我始终含糊其词闪避问题,什么也没回答。对于我的反应,大家似乎不太满意,于是派映子做代表。
「你有好好说明的义务吧?」
「哪哪、哪有?」
「有……!」
社交界果然是很可怕的地方。
隔天的隔天放学后,平常煮咖喱的锅子终于破掉了,于是我前往商店街去寻找新的锅子。有弧形顶盖的商店街位在车站前的繁华街道上。老旧的塑胶屋顶相当高,因为它的用途是用来阻挡日光,因此总是昏暗且充满灰尘。我在其中一间店里找到了最便宜的铝锅,就决定买这个了!还稍微杀了点价。抱着锅子走出店门,站在拱廊下的商店街上,迎面走来的竟是海野雅爱。
如同颜色被抽离般的的白皮肤、清爽飘逸的头发、修长的双腿,依然还是那副会让人惊讶「咦?他已经有一个读国中的女儿了!」的利落模样。稍微有点诡异的华丽夏威夷衫,配上看来很贵但不是暴发户戴的、而是很有品位的手表。那副清爽气派的装扮,与这个有些昏暗的商店街一点也不搭调。那个海野雅爱注意到一位抱着大锅子的女生正瞪着自己,一度像是吓到似的睁大了眼睛,那双和藻屑一样的大眼睛。
「藻屑同学……明天会来学校吗?」
我低声询问,正要走开的海野雅爱停下了脚步。他看着我的脸,确认我的制服和校徽,然后看看锅子。
「你……是她的同班同学?」
「是的。」
「原来如此……不过应该不是朋友吧?」
爽朗青年风格的海野雅爱,一提到女儿就突然大变,脸上尽是卑劣的神情,不屑的用鼻子哼了声:
「那家伙没有朋友吧?因为她实在太笨了,和笨蛋是很难交朋友的。打从一出生就是个笨蛋!跟她母亲一样,只有脸蛋好看而已,脑袋呢……」
「我是她的朋友!」
一阵无比厌恶的感觉涌起。我从来不曾被家里的任何人这样看不起过。对妈妈或对哥哥当然有很多的不满,但我从来不会像这样挖苦的抱怨。我所认知的家族与海野家的羁绊,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我紧抱着锅子。走在商店街的人们,发现名人海野雅爱和抱着锅子的女国中生正互相瞪着对方,于是开始在旁边偷瞄着我们。
「为什么你可以用那么恶毒的口气数落自己的孩子呢?」
「我也不想那么说啊!可是那家伙真的、真的没救了。她还希望能帮助父母,实在太丢脸了。」
「就算这样,也不应该对她使用暴力啊。」
「……暴力?」
「镇上的大家都在谣传。藻屑身上满是瘀青、一边耳朵听不到、没办法好好走路、还有家里常常传出哀嚎声等等,所以才会从东京搬来这里。」
「谣传?」
海野雅爱大概是碍于周围的视线吧,说话缓和了些。仿佛谈话对象是个令人困扰的孩子般笑了起来:
「那些都是只是谣传吧?你能够证明我女儿身上的瘀青是我弄的吗?就算听到我家里传出哀嚎声,你也没看到我做了什么对吧?你难道不知道吗?那孩子是个无药可救的骗子。跟我说学校的事情时,还说自己在班上很受欢迎,但我知道那全是骗人的,可是我也没办法呀。你呀,就是太过相信藻屑的谎话才会那么说,不过,就算你是小孩子,我也不会饶过你喔!名誉毁损,对于从事我这种工作的人来说,可是足以致命的,你知道吗?」
海野雅爱的视线落在我抱着的锅子上。
「如果告上法庭打输官司的话,你可要赔上一大笔钱呢,你爸妈付得出来吗?」
「不要打藻屑!」
我大声说着,好证明我没被他的威胁吓到。我的志气,才不会因为金钱上的要挟就扭曲了事实!
「啧!」海野雅爱发出了咋舌声,接着脚一举,就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