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我和糖果子弹独处

;「住手,快住手!藻屑会死掉的!」

  我抱住瘫软无力的藻屑,颤抖着回头看向花名岛。此刻的花名岛,不是坐在我隔壁位置上,那个和我很合得来花名岛正太,而是教科书上,那个有着红黑色奇异表情的金刚像。就在他举起的拳头要挥向挡在他面前的我的脑袋时,我们四目相对了,接着不可思议的,他慢慢放下了手。

  「花名岛……」

  我哭了起来。

  花名岛缓缓举起两手,犹如女孩子般,脆弱的张开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花名岛也哭了。从低低的呜咽声,以及指缝间滴落到我脸上的咸咸液体,我知道他哭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起,不晓得是谁去把班导找来了。他飞快地走进教室。映子滔滔不绝的对班导说着。

  我边哭边开口:

  「花名岛……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呜、呜……只有低低的、沉重的呜咽声传过来。

  「为什么要打自己喜欢的女生?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做得出这种事情?花名岛你明明很喜欢海野藻屑的呀!为什么……?」

  班导粗鲁的拉起花名岛,将他带出教室。花名岛步履蹒跚的离开了。几位女同学也赶紧扶起藻屑往保健室走去,藻屑一张开嘴,有如珍珠般的东西随即落下。映子捡了起来,是牙齿。接着,藻屑毫无血色的嘴里噗哇……流出红色鲜血,凝固的血块也自鼻子里掉了出来。

  藻屑有好一会儿因意识不清而无法说话,我知道她嘴里大概破了。藻屑坐在保健室的床上,保健老师愈对她说:「会痛,不要说话。」她反而愈想说。她抬头看向我的脸:

  「杀死兔子的,不是我。」

  「嗯……」

  「是花名岛、花名岛做的。花名岛他……」

  她以厌恶的口吻开始说起花名岛的坏话。我只说了句:「藻屑,别说话。」便紧握住藻屑微微颤抖的青白色小手。等待学校找的医生到来。

  医生终于来了。他要藻屑早退,便要我去教师帮她拿她的书包。下午的课已经开始了。我悄悄走进教室,在众人的注目下,拿起她的书包、我的书包,想了一下,也拿起花名岛的书包才走出教室。

  拿着三个人的书包走过走廊,走下楼梯。

  ——这时,我注意到附近似乎有股腥臭味。

  我用鼻子嗅着四周,想找出味道的来源,但不管我怎么走,味道似乎都跟着我一般的存在着。发现这点时,我这才注意味道是来自于我手上的书包里。

  那是,血的味道……?

  我放下自己的书包,虽然很过意不去,但还是打开了花名岛的书包。里面是教科书、便当,还有换洗衣物。

  当我正要打开藻屑的书包时……

  我发现好像有什么白色的东西正窥视着我。

  要打开?吗我犹豫着。

  我知道那个白色的东西,毫无疑问是兔子的耳朵,因此我决定不打开书包了。回到保健室,藻屑像紧绷的弦被切断般,精疲力竭的睡着了。站在病床旁边,我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可怜又残酷的朋友,她惨白、犹如梦幻般美丽的睡脸。然后我心想,即使这家伙脑袋很怪、即使她是手持糖果子弹的恐怖份子。我都无法讨厌海野藻屑,我担心藻屑。

  花名岛正太被带到校长室去了。身为关系人的我也被叫去了,我拿着花名岛的书包走向校长室。花名岛在校长、训导主任、教务主任、班导面前直立不动。

  他们要我说明整个事件,我将事件过程简化到最低限度,只说了:花名岛说杀了兔子的是海野藻屑,藻屑说是花名岛,于是两个人就吵了起来。花名岛垂丧着头、低声下气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他是刚才那个骑在女孩子身上、犹如恶鬼般痛殴对方的男人。最后,花名岛被迫退出棒球社,并且处以停学一周的处分。我先一步走出校长室时,班导还以一副搞不清楚场合的开朗语气说道:「这样一来就可以把头发留长了对吧,花名岛!」结果因此而挨了教务主任一顿骂:已经是个大人了,却还是老样子,不晓得判断现场气氛。

  我脚步沉重的走过走廊。

  来到保健室后,保健老师叫我先回家。我认为藻屑应该好一阵子都没办法来学校了,于是便写下我家电话,摆在她的枕头旁边。我是班上少数没用行动电话的人,是个害朋友必须提心吊胆打电话到我家里说:「请问是山田家吗?小渚在家吗?」的没用国中生。

  从我进入国中到现在这一年半以来,那间兔子小屋一直是我那天生饲育派灵魂的归属,而现在,里面所有有生命的小东西全都到另一个世界去了。看着外面覆盖的蓝色防水布,一阵悲伤袭来,于是我转身离开。穿过校门,快步走在破旧的田间道路上。从前铺的柏油到处碎的碎、裂的裂,凹凸不平,杂草从底下探出头来。能够这样厚着脸皮活着,还真厉害,我轻踏那些杂草,似乎一点也影响不了它们。

  喀答叩咚,破旧的卡车发出很大的声响慢慢越过我,已经可以退休的白发爷爷哼着歌开过去。不景气也对农家产生了影响,这附近的每户农家都有副业。壮年男子大致上都在市公所或是车站工作,田里的工作都是由老爷爷、老奶奶和老婆负责。

  我踏着杂草向前走,后头传来有人追过来的脚步声。我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赶紧加快脚步向前走。

  追上来的家伙,小心翼翼的出声叫道:

  「山田……」

  我无可奈何只好停下脚步,花名岛一脸不解的站在那里。

  远处传来市公所的钟声,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我们踏着沉重的脚步,并肩走着:

  「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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