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发不出声音,仰头看着花名岛苍白的脸。我和花名岛被叫到校长室旁的会客室,接受校长、保健室老师和班导的询问。在我们回答问题时,兔子小屋已经围上蓝色的防水布了。早上的课堂,就在我们缺席的情况下开始。
花名岛呆楞着。为了棒球社的自由练习提早到学校来,没想到却看见那番光景。他只是不断的反复着:「没有头,只有这一只没有头。」我忍住快流出来的眼泪,呆然地坐在花名岛旁边。
到了中午休息时间,我和花名岛总算能够回教室去了。花名岛始终沉默,一进教室,听到传闻而骚动不已的映子她们围了上来,花名岛回答完她们的问题后,便回到座位上看着前方发呆。然后……
花名岛突然站了起来。
接着转过身去:
「喂,海野。」
低沉的声音。
藻屑很难得的站在窗边,无精打采的托着脸颊。窗外是鲜艳的稻穗和长长延伸的老旧柏油路,远处的灰色海洋似乎比平常还要暗沉,不断来回拍击着海岸。
一直注视着大海的藻屑,好一阵子后才注意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缓缓的、不解的转过头。
「那边那个脑袋有问题的女人——」
花名岛以重低音的声音说着。
我吓了一跳,上前想要阻止花名岛,花名岛却将我推开:
「海野,是你做的吧?」
教室里一片骚动。
「我今天早上看到了。你平常总是在迟到边缘,或者根本就已经迟到了才会到学校,但是今天却很早就到了,对吧?」
藻屑皱着眉。花名岛鲁莽地走向藻屑:
「你昨天有看到山田将兔子小屋上锁的样子,所以你应该知道开锁的方式吧?所以,你今天早上提早来学校,打开锁,将兔子杀死。你想引起山田的注意,没错吧?你为了要引起山田的注意,什么都做得出来,对吧?」
我走近他们两人。花名岛的脸因为愤怒和焦躁而涨红,相反的,藻屑却相当冷静,像在看笨蛋似的抬眼看着花名岛:
「你干嘛那么生气?」
「……我看到你就火大!」
「那就别邀我去看电影啊。」
全班一片哗然。藻屑果然不知道哪些事可以说、哪些事不能说。我正想阻止时,藻屑又开口:
「我记住你的名字了,花名岛正太。我也知道你的生日,五月二十七日,对吧?」
花名岛愕然屏息。
他嘴里嘟囔着啊……唔……之类的声音,满脸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藻屑全然不在乎,以没有高低起伏的声音继续说道:
「山田渚喜欢花名岛正太喔。我昨天调查过了,看看班级名册上是不是有生日为五月二十七日的男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个兔子小屋的门锁……」
藻屑,别再说了……!
她的脸上浮现胜利的笑容。
「那个数字锁的密码正是527。我想,那应该是山田渚设定的吧。你拜托山田渚帮你和其他女孩子建立情感好像不知道她对你的心意似的。但如果你原本就知道山田渚喜欢你,那么自然也就猜得出门锁的密码对吧?花名岛正太,说谎的是你。兔子小屋里面到处都是男性嫌犯的鞋印,那名男子一定浑身是血,万一闹到警察那里就糟了哦。」
「你、你这、家伙……!」
藻屑脸上露出令人厌恶的冷笑。冷笑渐渐扩大,明明是那么纤细柔弱的模样,却带着剧毒。花名岛突然紧闭上嘴。正当我以为他不甘心地咬牙切齿时,那修长的、经过棒球社锻炼的手臂挥舞了起来。
只听见一声闷响,藻屑无声的跌落。
花名岛骑在倒落地面的藻屑身上,左手抓着她的衣襟大力摇晃着。然后举起右手,紧握的拳头再度落下,二次、三次、四次……盛怒的他殴打着藻屑青白色的美丽脸庞。
映子拔尖的惨叫声响彻教室。
我无法动弹。因为屈辱、因为让我不想再踏进学校的丢脸羞耻、因为对藻屑的怒气,但更胜于这些的,是花名岛骤变的可怕。我从来不曾看过这样的花名岛……不,是一个人对他人施暴的模样。这种残忍的画面,在电影或漫画中当然常常出现,电视新闻里也常常在报道遥远国家的战乱、意外以及附近发生的杀人事件等等。但是这么近、这种方式……
牙齿发出打颤的咯咯声。
藻屑的黑色刘海晃动着,我看到她睁着大大的眼睛。
悲伤的看着空中,不知为何毫不抵抗,藻屑像是坏掉的青白色娃娃般瘫着四肢。
不知道为什么,我注意到了,
藻屑——
似乎是在等待这波风浪平息。
没有抵抗、没有躲开,她静静等待花名岛气消了、打够了,自然就会停手的那一刻。藻屑知道暴力总有结束的时候,如果结束不了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她带着这样达观——不,是绝望的想法。
我看着花名岛;不对劲的狂乱眼神,愈来愈用力挥舞的手臂,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要停手的迹象。束缚的咒语解除了。我大喊着奔向花名岛背后打算扣住他的双肩,却惊讶的发现我们之间的力气相差太多了。我知道这样阻止不了花名岛,便大叫着挤进花名岛和藻屑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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