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作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渐渐地藻屑开始意志消沉,垂头丧气的跟在我身后。
日落之后气温也跟着下降了。
「山田渚,好冷喔。」
「……要穿吗?」
我从包包里拿出应付电影院超强冷气的薄毛衣,藻屑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的收下那件便宜的黑色毛衣。那件衣服一穿在藻屑身上,立刻变得有如名牌货般的好看。可能是很喜欢吧,藻屑一脸开心的说:
「喂,这件衣服可以给我吗?」
「……不行!」
「呿!」
藻屑鼓起脸颊。
接着又开始咕噜噜地喝起矿泉水。
我头一次感到:啊啊,原来海野藻屑比我还不幸啊。
为什么这么可怜呢?一直以来对她的反弹;不断认为她是有钱的幸福孩子的想法,这种家伙怎么可能了解我的心情等等,这座防波堤突然之间溃堤了。然后,我第一次有了海野藻屑是我的「朋友」这种想法。
但同时间,类似自我嫌恶的厌恶感也不断向我侵逼而来、使劲地苛责着我。体谅海野藻屑的情绪中混入了扭曲的自我意识——我不要和她做朋友!我……
当时看到的「那个」。
还有,这条我飞也似地慌忙逃下山的蜷山兽径。
一边回想当时的情况,一边继续默默的往山上走。
闪耀白色光辉的海面反射着炫目的朝阳。脚下踩者潮湿的落叶,发出令人不舒服的声音。青苔的范围逐渐扩大而密集。岩石上沾着朝露,散发出阴沉的光芒。
十月四日的清晨——
走在我身旁的友彦始终不发一语,却突然开了口:
「小渚。」
「嗯。」
「小渚听过『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注:Stockholmsyndrome,被害人对于加害人产生好感、依赖心,甚至协助加害人的心理状态)』吗?」
我摇摇头。
友彦淡然的开始说明:
「那是一种被绑架的被害者所陷入的心理状态,命名是来自于实际发生在斯德哥尔摩的事件。所谓被绑架的被害者……」
友彦突然以沉稳的声音谈起绑架的话题。
森林被朝露濡湿,在一片寂静中,微微地感到寒冷。
……我连滚带爬的往下、往下、往下,跑下蜷山。终于抵达阴暗的落日范围外。来到裂痕满布的柏油路上。我毫不理会跟在我身后、不断发出各种奇怪声音的藻屑,径自走进路旁那间像酒店又像便利商店的奇怪破店里,买了瓶果汁,又摇摇晃晃的走出店门口。藻屑也买了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像在洗澡般灌着矿泉水。在她身边,心脏砰砰跳个不停的我也打开果汁拉环,喝了一点。
总算稍微平静下来了。
我和海野藻屑谁也没开口,就这样在路旁站了好一会儿,专心补充水分。太阳已经西沉,周围开始变得一片昏暗。夏季的傍晚已经结束。蜷山一如往常的耸立,在落日的余晖下染成橘色。
我缓缓迈出脚步,必须回作晚饭了。那明明是我必须要做的实弹,但我现在却认为那是很遥远的事情。晚餐?这种时候竟然还想到晚餐?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在我视线前方,有一辆脚踏车自昏暗中接近我们。小平头、T恤和牛仔裤、穿旧的运动鞋……是花名岛。他一开始没注意到我们两人,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花名岛终于发现了。
「咦?」
他讶异地叫出声,脚踏车发出叽——地声响停下。
然后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看我,又看看藻屑:
「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
我回答不出来,只是大大喘着气地看着花名岛。花名岛先对我说:
「你不是回家了吗?」
接着盯着藻屑:
「你……为什么在这里?」
面对回答不出的我们,花名岛的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微暖的风吹动我们的头发与裙摆。花名岛终于吐出一句话:
「你们两个,太差劲了!」
「什……?」
「你们两个一起联手耍我吧?说什么变成泡沫了,开什么玩笑啊!」
我连忙解释:
「花名岛,你搞错……」
花名岛在我出声的同时用力踩下脚踏板,骑着脚踏车远去了。我想出声喊他,却没有力气,只能目送着那名因为误会而受到伤害且愤怒、坐我隔壁的男孩子离去。
藻屑笑了起来:
「糟糕,被抓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很开心,仿佛唱歌似的自言自语着。
浑身无力的回到家,这时大门开着,宅配正好送了什么东西来。友彦从快递员手上接过那个大的要命却看来很轻的箱子,很自然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万圆钞票,一张、两张,数了三张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