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嗯……就是很大家的杂货店。」
我告诉她要去哪家店买柴刀,明明就在藻屑回家的路上,但藻屑却不断说着不知道、不知道。没办法,我只好先带藻屑去那家店,再回头来买番茄、鸡肉和酱油。
在宽阔的店里来回寻找,穿过油漆、木材、水管后,我们终于找到柴刀了。有各式各样的尺寸,但藻屑却毫不犹豫的买了最大支的柴刀。令人意外的高价,藻屑在收银台前很自然的掏出信用卡。
上面用片假名写着父亲名字的金色信用卡,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金卡呢。喔……自然而然买下高价商品的藻屑将柴刀背在背上,跨出漂亮但看起来很难走的高跟凉鞋,摇摇晃晃的蹒跚前进。
步出店外,向着有如染上稻穗般金黄的田间小路走去。
耀眼的日光十分眩目。
蜷山看来比平常还巨大;太阳依然闪耀着强烈的光芒;绿油油的茂盛稻穗被时而扬起的暖风吹倒而更显浓绿,看来就像是被隐形的巨人踩过般,不时变换着深浅。
藻屑举起一只手,擦去青白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山田渚的爸爸呢?」
我瞬间欲言又止,然后小小声的说:
「……过世了。」
藻屑不解的偏着头:哦?于是我继续说:
「就在十年前过世了。而爸爸的保险金也在三个月前被哥哥挥霍一空了。所以我决定不上高中,要去工作。」
「十年前……?」
藻屑摇摇晃晃的边走边回道:
「巨大的暴风雨正好也是十年前呢。」
「……就是死于那场暴风雨。」
「怎么回事?」
「因为他是渔夫,而他又正好在船上。本地有很多人都是从水产学校毕业去当渔夫的,我父亲也是其中一个。气象预报明明说是晴天,云图上没有的暴风雨却突然来袭。许多渔船因此翻覆。我父亲就这样过世了。」
「他叫什么名字?」
「山田英次……你问这个干嘛?」
「啊啊,我知道他。」
藻屑冷冷的说。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不希望家人的事情,变成藻屑说谎的题材——也就是友彦所谓的「糖果子弹」。那会让我心痛、让我愤怒。然而,藻屑却简简单单就打破禁忌,以一派悠闲的口吻:
「我在海底遇过那个人喔,他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身边有金银财宝还有美人鱼陪伴,把地面上的一切都忘了,开心地享受着。所有死在海上的渔夫都一样,他们很幸福喔。真是太好了,对吧!」
我不发一语。
藻屑平常总是走在我的左侧,这时刚好有卸货卡车开来这条没有人行道的柏油路,于是我闪到路边对藻屑大叫:
「闭嘴。」
「他们总是开心的喝着酒、跳着舞哦!即使死掉了也不觉得难过,所以山田渚也要打起精神来。再说……」
「闭上你的嘴!」
「人鱼很善良,海底生活也很愉快,而且……」
藻屑明明听到我的制止了,却全然无视,还非常拼命的快速说下去。
终于来到了分岔路口,藻屑没注意到我的不满,还微笑着:
「柴刀,谢谢你了。山田渚。」
「…………」
「明天见。」
藻屑用力挥挥手,脚步蹒跚的离去了。
我痛苦的目送着藻屑离去的背影。
布满裂痕的柏油路向前延伸直到远处,左右两旁摇曳着鲜绿色的稻穗。放眼可以望见远处朦胧的蜷山,行人稀少也没有车子通过,仿佛这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藻屑走在一点也不合适她的乡间小路上,摇摇晃晃但看来很开心的走着。
是风向的关系吧,潮水的味道隐约从大海那里飘送而来。我就这么伫立在原地,一直目送着藻屑的背影。
——这时的我当然还不晓得。
我正看着的背影,这个在我眼前离去的可怜女孩,她身上背着的巨大柴刀,将会肢解她自己的尸体。
接着,到了隔天的星期天。我在约好的下午一点来到公车站时,只有花名岛无事可做的坐在长椅上。我和花名岛偶尔说几句话,等待藻屑的到来。
藻屑她迟迟不出现。
超过约定时间二十分钟后,藻屑才闲晃似地漫步走来。咕噜咕噜喝着矿泉水边向我挥手,花名岛很明显的松了口气。藻屑一副对花名岛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样子,径自看着我笑着说:「山田渚在耶!」
正好这时开往镇上的公车来了。其实走路或骑脚踏车去都可以,但花名岛今天的计划是搭公车去。在他的约会行程中,似乎看不到走路或骑脚踏车的场面。我们一行人搭上那部由从中国山脉的深山里驶出、终点在电车车站前的破烂公车,每人依序各取一张段次牌。
公车开动后,窗外辽阔的蜷山逐渐远去,向着前方宽广的大海愈来愈近。
我们坐在最后一整排的座位上;藻屑在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