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会尖叫。
「我已经来了。」
摇摇晃晃的龙儿脚步蹒跚,扬起不小的水花。来了,她真的来了。龙儿紧抓住从桥上跳下来的大河,不过依然站不稳脚步,几乎快要跌倒。
「不能取消,不接受退货,也不会离开你,你来不及后悔了。」
「妳、妳是猴子吗!?」
大河用四肢紧紧缠住龙儿,将全身的重量交给龙儿,下巴摆在龙儿肩上,身体仰赖龙儿的双臂支撑。她一边呼着热气,门牙抵住龙儿的脖子,仿佛即将咬向单薄皮肤下的颈动脉。舌头的温度让龙儿颤抖。
「不管是猴子还是什么,反正你已经不能反悔了……!」
「……求之不得。谁会反悔啊。」
已经决定了。然而沉默不到一秒,龙儿真的支撑不住大河的体重,两人一起跌入冰冷的河水里,扬起水柱与一连串的惨叫。
都怪你都怪你、是妳要怪妳、笨蛋笨蛋、呆子呆子、笨手笨脚啊──!之中也少不了两人的互骂声。
﹡﹡﹡
「唔~~~哇哇哇哇……」
某人一边呻吟一边凝神注视,在确定没错之后自言自语:
「果然~~~」
她不知不觉藏身在街灯阴暗之处。由河滨步道俯视大桥下方时,发现在这种下雪的日子里居然有两个危险人物正在扬起水花、大吵大闹,而且似乎就是「那两个人」。她以防风慢跑外套过长的袖子遮住嘴边,转过纤瘦的身体,再一次害怕地看向两人。
呀啊──好冷!快冷死了!脚陷进去了!呀!帮我拔!够不到!大河!龙儿!呜呀!果然是一直在寻找的两人组。可是来到这里,她突然非常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反正看来很有精神,就在她准备回家之际──
「……啧!」
打算无情转换方向的脚,最后还是没能移动。
咋舌的她打开手机,在寒冷的街灯下踏着脚步计算电话铃响的次数。数到五次不接,我就回家─一一定。她注意到刚刚一路穿着的雪靴鞋尖有个被冰冷积雪濡湿,不到一公分的水渍。唉呀。正要变脸之际,青梅竹马接起电话:
『喂~~!我现在正在高须家和逢坂家前面。按了电铃也没人应门,看起来两人都不在。妳现在在哪里?』
「……河边。然后……我找到他们了。他们在大桥这里。在河里,超恐怖的!」
『什么!?真的吗!?』
「感觉非常不妙。」
她拍去肩膀上的雪,一边心想早知道就带把伞,一边把手插在口袋里,背靠着街灯。雪接连不断落在她冰冷的身上。
『该不会是、也就是那个吗!?要说出口有点可怕,也就是那个……两、两个人一起……殉情之类的严重场面?』
「不是,还要更加疯狂。」
她再度看向两人一眼。发狂的他们继续在隆冬里玩水。
『疯狂吗?总之可以确定情况十分不妙。我立刻过去!』
「亚美美可以回家了吗~~?」
带有鼻音的声音并非故意,而是她真的鼻塞了。亚美原本就有些感冒,今天本来打算早点睡的。反正外面下雪,今天也没有心情继续每日固定的慢跑,不如悠悠哉哉泡过澡之后,再来个脸部按摩。
──原本不想在乎这两个家伙之后发生什么事的。
『不行!快点让疯狂的两人恢复正常。我马上就到!啊、也帮忙通知一下栉枝!』
「啥?我又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
『撒谎。』
「真的啦……咦?居然挂我电话。」
紧急状况。
看来已经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接到青梅竹马那通叫人笑不出来的正经电话时,不论是谁都会受到影响。都怪他要用那种声音、那种方式说话。因为青梅竹马那样说,亚美才会忍不住来到玄关,穿上新买的雪靴、连伞都没拿就飞奔出门。
「……开什么玩笑,这算什么?」
亚美口中念念有词,用冻僵的手指按下手机按键搜寻电话簿,按下通话钮。电话铃响不到两声,对方就接通了。
「啊。喂?」
亚美装作自己没有多想什么,压抑自己的声音,尽量以不带感情的冷淡声音迅速说道:「在河滨大桥附近找到他们。佑作也说他马上会到。」『不会吧?真的?我知道了,现在过去。』对方也以简单四句话回答,声音听起来很喘,似乎正在跑步。
亚美把手机收进口袋,对着夜空吐出白色雾气。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此刻仍能听见河边传来的濒死哀号。话虽如此,既然能够喊得那么大声,表示精神很好吧。看来我还是暂时当成不认识他们,在一旁观看就好。
「……呼……好冷……」
刚刚过来这里的路上没看到人影,只有白雪不断无声飘落累积,四周静得可怕。亚美看向笨蛋大吵大闹的河川对岸,只有闪闪灯光不停摇曳,对岸一定也很安静。天上无止尽飘落的雪花,仿佛无声分隔两边的帘幕。虽然只间隔一小段距离,此刻的感觉却像星星之间的距离一样遥远。
在仿佛遭到世界割舍的寂寞之中,亚美心想,自己究竟属于哪一边?是愚蠢透顶惨叫吵闹的那边?或是模糊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