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脑震荡的晕眩让龙儿眼前一片黑。
「不准你再说那种话!什么叫如果没生下你就好?不准你再说这种话!我不准!你一定要活着!不管你喜欢谁、无论你接下来和谁一起生活都没关系!我会继续存在这里.只为了一个原因,因为我想看着你、看着高须龙儿!只是为了这个理由!即便对你来说我什么都不是也无所谓,我想待在你的附近……只有这样!可是、可是你却吻了我,所以……所以!我想!待在你身边!决定要待在你身边!已经决定好了!已经、已经、已经……!这样你清楚吗……!」
大河粗鲁的手指突然离开龙儿的羽绒夹克。
大河几乎要放声大哭。龙儿想要再次拥抱眼前这个别人说得再多还是听不懂的女生。可是就在他踏出脚步的瞬间,「喔!?」松软的雪害得鞋底打滑,这只能说是倒霉。
「喂!听懂了没有!?」
「是──」
大河正好在此时以身体冲撞龙儿,也不晓得她是正要飞扑过来、正要抓住龙儿,还是正要殴打龙儿,总之这个举动也只能说是天意。两名太有精神的高中生因为用力过猛、重心不稳而撞在一起。失去平衡的龙儿一口气将全身重量靠向左侧──的栏杆。打滑的鞋底支撑不住,突然伸向栏杆的手又因为握到冰冷的薄冰,完全没有阻力。结果差点摔倒的大河伸手关键一击正中龙儿的脖子后侧,就像遭到一记金臂钩袭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龙儿的身体越过栏杆。
这果然是天谴。
不对,是报应。
停留在空中的时间仿佛永远不会结束,龙儿甚至以为自己看到观音菩萨而哭泣。所以这世上确实有天谴这么回事──龙儿如此承认的下一秒,整个人背对水面沉入水温不到零度的河里。人在水里的他看到水柱扬起,心脏一阵紧缩。
在完全的黑暗之中,龙儿停止呼吸,一片死寂的四周让他心想:「这下子死定了。」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痛,所有感觉随着冻结麻痹。
呀啊~~惨~~了。
大河在桥上惨叫,含糊的叫声像是慢动作回放。已经不行了……龙儿脑中如此认为,四肢却不由得挣扎,可是手脚一下子就碰到河底。原来这条河浅到坐着就可以浮出水面。
「哈噗啊叭呸呸呸!」
龙儿弹跳起身。
「噗妳……叭!噗喔!」
龙儿一边咳嗽一边吸入氧气。会死,真的会死。「哈吸啊吸叽噫噫噫噫噫!」──高须龙儿濒死之际,决定将这个世上一切活的东西全部带走。他化身为连地球都能炸飞的自爆装置,狂乱的眼神瞪视虚无的尽头,咬着肠子的嘴唇带着凄惨微笑,黑色羽翼碎裂,心脏射出闪光,他在千年之后将要转生成为魔王。可怕的千禧年──当然不是这样。
「看吧……遭遇这番惨状……」
龙儿不禁觉得从桥上静静俯瞰自己的大河更可怕,他的视线抖到看不清楚,大河却以一副了解一切的模样频频点头:
「没事就好。不过啊……你现在深刻体会到了吧?不准再尝试投河自尽啰。那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死法。」
「明、明、明──」
「我知道你要说『明白了』。很好,了解就好……」
她擤过鼻子、擦过眼泪之后说道:「上得来吗?」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于是龙儿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明明明明是妳把把把把我推推推下来来来来的的的的!?」
「啥?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我我我根本没没没打算跳跳跳河自尽啊!」
「嗯?是这样吗?」
「妳、妳、妳自己乱误会、随便动手施暴暴暴!我我我才会变这这这样啦……!」
「讨厌!不是就早点说嘛!」
讨厌?被推进河里的人怎么能够接受这种态度。龙儿膝盖以下仍然浸在水里,看着俯视自己的大河,他深吸一口气,心想要对她说什么。白雪片片落在冻僵的湿淋淋身体上,龙儿的手脚快要完全失去知觉。
「喂──要不要紧──?」
大河由栏杆探出身子,用手背擦拭泪湿的脸颊,同时往下看向河中的龙儿。
「怎、怎么可能不要紧……冷冷冷冷、冷毙啦啦啦!」
「真是遗憾……」
「还不是妳的错!?」
「嗯,不过因为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叫『不过因为……』!?妳这、妳这、妳这个……笨蛋!笨手笨脚!迟钝!呆瓜!暴力狂!太乱来了!」
不狠狠念上一顿,龙儿实在心有不甘。虽然不甘──因为快冷死了,所以他像是爆发过后的溶解炉一样燃烧不起怒火。仰望大河的他吐出白色雾气,用没有知觉的手指摩擦毫无知觉的脸颊。每用力擦一次,便一点一滴恢复血色和知觉。
在龙儿被迫强制冷却的脑袋里,清楚分辨出他与大河之间的距雕。一个在桥上,一个在河里,伸出手也构不着。雪白脸庞位在自己触摸不到的地方。
「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吗?」
「哪有……」
都到了这种时候,大河还在撒娇耍任性。她说完后便瘪起嘴来。在随风飞舞的飘雪中,风也吹动柔软的头发。触摸不到她的头发、她的脸颊、她的嘴唇这件事,让龙儿感到无法忍受。想要到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