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一个礼拜的漫长连续假期——黄金周的最后一天。
「好闲喔!」
时间是下午一点。
「喂、很闲吧?」
高须家里一片昏暗,仿佛户外的大晴天只是假象南边的窗子对面,看似伸手可及的高耸大楼与围墙,挡住眩目的初夏阳光。
即使光线昏暗,屋子里仍旧一片窗明几净,到处都打扫得整整齐齐:屋内虽然狭窄,但在住户的智慧与努力之下,奇迹似地保有清爽的生活空间。这绝妙舒适与便利的居住环境,全仰赖这位背对着客厅、正在厨房里收拾餐具的独生子龙儿的家事技巧。但是——
「你有没有在听啊?」
别说是一句感谢,就连问话都没人回应。
龙儿停下正在洗碗盘的手,以异常锐利的视线,转头望向躺在背后的米白色物体——那团物体现正懒洋洋趴在矮桌旁,下巴放在对折的坐垫上,表情呆滞,伸出手指戳着一旁的鸟笼缝隙。
小鹦朝着戳进笼里,好像很好吃的手指指腹啄个不停。这只黄色鹦鹉的魅力就在于长相丑得可爱。拚命张开的土色喙子、颜色有如腐败牛舌的小舌头在喙子间不断伸进伸出,还有此刻好像快升天一样,正在翻白眼的眼皮以人类难以理解的亢奋状态危险痉挛——那副模样连身为饲主的龙儿也不敢正视。
「大河……不要再玩了!小鹦有点怪怪的。」
「啊……?哎呀!?真的耶?」
总算转过头来的米白色物体——逢坂大河终于回神了。正当她准备拔出伸进笼子里的手指时——
「咦!?拔不出来……」
笨蛋……看她歪着脖子的样子,龙儿只能叹气。
「干嘛啦!现在可不是叹气的时候!这下搞不好一辈子都拔不出来了啦!」
大河小小的身体自榻榻米上坐起,一面不高兴地念念有词,一面拚命想要把手指从单手抱住的鸟笼里拔出来。小鹦心想:美食要溜走了吗?反而更激烈地啄咬大河的手指。
「唔哇……这个舌技……」
柔软及腰的灰栗色长发不禁颤抖,身上穿的多重蕾丝连身洋装轻轻包住她纤细的身材。
米白色的蓬蓬裙让她优雅的姿态更加可爱——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还不是你的鸟害的!赶快处理一下啊!GIY!]
「GIY?」
「大笨狗(注:日文为「犬野郎」,罗马拚音第一个字母缩写为「GIY])。亏我还用那么委婉的说法——是不是应该要感谢我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恶劣态度,龙儿连回嘴的力气都没有。如果不说话,大河看来就像个会动的洋娃娃:宝石般闪耀的眼瞳、蔷薇花蕾般的薄唇,有如炼乳般甜美的危险容貌——然而她却是个无可救药的——
「啊——我累了啦!哼!」
「叽!」的一声,鸟笼整个变形——她是凶狠残暴到无可救药的猛虎星座。正如她的绰号「掌中老虎」……个子如同能够摆在手掌上的娇小,但凶残程度却有如老虎
话虽如此,与之对峙的龙儿在外表上的魄力也不输她——还在持续成长的身高,以及浏海之间若隐若现、一般人根本比不上的锐利眼神。虽然体格并非特别壮硕,但是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令人害怕,宛若心中充满黑暗,最后终究爆发的年轻人。
可是——
「等等等、别弄坏啊!不行!冷静点!」
龙儿只有外表可怕。为了从老虎手中保住宠物的住处,只好抹乾湿漉漉的双手,走到大河身边跪下,试着把鸟笼拉下来——
「痛痛痛痛痛痛!」
「喔!抱歉!」
一听到手指被咬住的大河放声大叫,龙儿连忙放手。不晓得是受到惊吓还是情绪太过高昂,小鹦竟然把尖锐的喙子戳进大河的指甲缝。
「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彻心扉的大河不禁大叫,用力把手指从鸟笼缝隙里拔出来。
握着手指,在榻杨米上安静了数秒后——
「……痛死了啦……可恶……!」
抬起头来的大河,眼中不仅带着些许的泪水,还闪着杀人凶光望向小鹦。似乎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的小鹦——
「呱哇哇哇哇哇……」
一边向上望着大河,一边喀嚏喀嚏地颤抖……或许是承受过大的压力,它的羽毛开始掉落……龙儿连忙把鸟笼抱在胸前大喊:
「唔哇!小鹦快变成秃鸟了!振作点!打起精神来!你再变丑的话就没办法住在一起了!快到那里避难…真搞不懂大河在搞什么…」
大河也跟着站起来:
「慢着!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跟一只鸟认真!」
「那你干嘛紧握拳头!?」
「这是为了要扁你!」
她轻轻挥舞紧握的小拳头,将龙儿逼到墙边。
「我又怎么了!?」
「我的手指很痛耶!」
「关我屁事!」
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