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纳冯和菲立欧分别坐在椅子上,骑士们和西亚则守在他们身边。因为平台铺了木板,直接坐下去也不觉得肮脏。
巴罗萨似乎对菲立欧等人的来访甚感高兴,表情特别开朗。
“那么,各位有什么事呢?”
“我想——好好和巴罗萨卿谈谈。之前受阻于国境混乱,但我认为现在的你或许会有空。”
菲立欧率直地说道。威士托对巴罗萨的评价很高,还说:“您跟他谈过一次,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物了。”其实菲立欧正是来确认巴罗萨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巴罗萨微笑着点点头:
“我确实有空。但我们要谈什么呢?我是个乡下的贫穷贵族,如果要找话题聊天……”
“我想请你谈谈威士托卿年轻时的事。”
听见菲立欧如此请求,巴罗萨眯起了眼。
听说威士托和巴罗萨是透过剑术锻炼而建立起交情的。菲立欧虽然不知道巴罗萨的力量,但说到刚才奇妙而高超的直觉,便觉得巴罗萨个子虽小,却有着不可轻视的魄力。
巴罗萨大大地点了点头:
“啊……原来如此。如果是那件事,我倒是有些话可以说。如果是那件事……”
就这样,巴罗萨如菲立欧所愿地开始讲古了。
*
“我初次见到威士托卿,是由陛下引见的。”
巴罗萨像是在怀念遥远的往事,如此说道。
“当时我正好有事前往王都,那时刚出仕为官的威士托卿就在拉巴斯丹陛下身旁。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谁——当得知他并非使用阿尔谢夫剑术而是异国武术时,我首先就怀疑他是不是敌国的间谍。”
巴罗萨抖着身体笑道,但菲立欧却注意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刚在这个国家出仕为官的威士托,肯定就是被贵族们以“这种眼光”看待的。他是为了什么目的接近国王、他为什么会获得国王的信赖——面对这位完全不认识、来自异国的流浪者,站在贵族的立场,并非轻易就能友善以对。
实际上,年轻时的威士托也相当辛苦。如今的他虽然是支撑全国、独当一面的王宫骑士团团长,但当时不过是一介剑士,刚开始应该还不被视为阿尔谢夫人民。
而把这种来路不明的人放在身边,并加以重用的拉巴斯丹王,也是一个怪人。
“我当时还年轻,而威士托卿和拉巴斯丹王也很年轻——啊,我想起来了!为了确认威士托卿的人品,我还要求跟他比剑。不知道在陛下身边的这个人,是不是安全可靠……我想确认这一点。不过我在这之前就因事而被贬到国境,因此不宜公开比武;所以当时是非正式比赛。”
“……那胜败结果呢?”
菲立欧一边问,一边不禁屏住气息。
巴罗萨呵呵笑道:
“是一胜二败——虽然我意外地赢了一次,但其实应该算全输。”
在一旁听着的贝尔纳冯,也兴趣高昂地竖起耳朵。黛梅尔和莱纳斯迪两位骑士也专心听着巴罗萨的话。而黛梅尔手里抱着的西亚,则茫然地看着巴罗萨。
“在陛下的见证下,我们彼此拿着木刀对战。我用的是跟小太刀一样长的刀,而那时威士托卿使的是刀,所以他准备的是像那样长的木刀——正如您所见,我的小太刀长度较短,易于随机应变。所此我对自己耍小聪明的技术很有自信……啊!那时的对战真是有趣——”
巴罗萨似乎打从心底开心般地诉说着回忆。
就连负责倾听的菲立欧,也不知何故开心起来。
“那个男人打从年轻时就奇妙地有老成的一面啊!虽然丢脸,但我当时认为那个男人是毛头小子而轻视他,打算一回合就结束而进行快攻。然而他却干脆地架住我先出手的一击,并反击打中我的手臂。因此我也不敢再狂妄自大——第二回合我认真多了,慎重地拉近彼此的距离,过了数招后被击中身体。为了不在陛下面前丢脸,我第三回合拼了命,总算——现在想起来,最后一回合他或许多少有些放水哪……”
巴罗萨耸了耸肩,贝尔纳冯则用感叹的口气对他说:
“我不认为威士托卿是那种会在比赛时放水的人……真想亲眼看看那场比赛。在场的除了陛下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巴罗萨苦笑着摇摇头:
“有,还有一位——据说是威士托卿的弟子,一位由他负责教导剑术的贵族千金也在场,您知道吗?”
看见巴罗萨那满心恶作剧的眼神,菲立欧歪头不解。巴罗萨说的恐怕是自己出生之前的事,在那个时代,就连莱纳斯迪和黛梅尔也还没跟在威士托身边。
“威士托的弟子,而且是贵族千金……?”
“不,说弟子是有点太夸张了。威士托卿好像是受她之托,教她护身术之类的简单剑术。”
巴罗萨对不知道答案的菲立欧微笑,小声地说:
“——她就是菲立欧大人的母亲,芙丽雅.哈梅思大人喔!”
从老将口中说出的这个名字,让菲立欧瞠目结舌。
他的母亲——第四王妃芙丽雅曾向威士托学习防身技巧——菲立欧还是第一次听闻此事。
“母亲她是威士托的弟子……?”
惊讶的不只菲立欧,连骑士们也面面相觑,大大地歪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