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僭越,我可以向您保证。」
在日正当中之下,威士托展现出可靠的笑容。
——幼年的记忆,在菲立欧的梦中重现。
对菲立欧来说,是老师、恩人,也是他的目标,而且是像父亲般的存在。
这样的威士托,现在正因蒙受不白之冤而被囚禁起来——
在模糊的意识底层,菲立欧如此想道:
我想把他救出来——他确实如此想。
虽然如此,他的身体却动弹不得,意识也无法清醒过来。
回忆中的菲立欧虽然在阳光底下,但如今他的视野却被封闭在黑暗中,连自己身体的存在也感到模模糊糊的。
他所想到的,不只是威士托的事。
常陪他一起练剑的莱纳斯迪、黛梅尔,还有其他骑士们——
在佛尔南神殿认识的、负责照顾他的艾略特和施疗师库娜、神师雷米吉乌斯和高司教——
阿尔谢夫的外务卿拉希安、政务卿达斯堤亚,还有哥哥布拉多——
每个人的脸孔都浮现又消失。
炼金术师西瓦娜——司祭乌路可——来访考丽莎琳娜——
出手相助、自己却不认识的人、为自己担忧的亲友、还有离开后不知是否安好的人。
他重新发现到,原来有这么多入围绕在自己身边,他觉得很开心。
另外,他不再想要追上威士托。但是想要变强的动机稍微有所改变,这是可以确定的。
以前他只是想要更接近威士托。但是如今他想要变强,是因为有了想保护的伙伴。从只是想要变强的目的,渐渐变成想要保护他人的目的。现在的菲立欧把变强当作保护他人的手段之一。
那是菲立欧如今有真实感的少数答案之一。
身体还是无法动弹。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本来应该握住刀子的那只手,感受到了温度。如果这种感觉是真实,说不定是神经从那里开始恢复了。
菲立欧为了不让这种感觉消失,拚命地勉强保持意识。
*
乌路可把菲立欧的右手紧紧地抱在胸前,默默地祷告着。
在喝过艾娃司祭所煎的汤药后,她觉得好像已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
菲立欧还一息尚存,他的身体正在抵抗那企图吹灭他生命之火的毒性。
被两位骑士、两位司祭包围的菲立欧虽然熟睡着,但额头上冒出汗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艾娃司祭说这是好的变化。如果他还是维持被送回来的状态,那就有可能从此一睡不醒了。
虽然意识尚未恢复,但现在的菲立欧确实活着。
接下来就是看菲立欧的体力会赢,还是毒性会赢了——两者的胜负将会决定生死。
菲立欧被乌路可抱在胸前的手,像是接收了她的体温而开始出汗。
就快要天亮了。在一片寂静中,被系在外头的马不自然地嘶鸣着,乌路可吓了一跳,肩膀颤抖着。
但是马儿只叫一声就停了,其后又是一片寂静。
艾娃司祭将水壶里的水倒进菲立欧口中,莱纳斯迪和黛梅尔无事可做,只能心急如焚地守护在一旁。
黛梅尔突然拾起脸,那精悍的眼睛眯成担忧的形状,她离开菲立欧身边,跑到窗口问道:
「——莱纳斯迪,你听见了吗?」
「咦?我什么都没听见啊!」
金发的青年骑士歪着头,乌路可也停下祷告,抬起头来。
黛梅尔把食指竖在嘴唇前,靠近窗边、观察外头的动静,轻轻地「啧」了一声。
「——我们被包围了,不知从何时开始的——」
黛梅尔以单手制止正要有所反应的莱纳斯迪。
「安静——外头有人,错不了的。刚刚系在后门的马不是叫了一声吗?可能是被杀了,或是被牵走了。」
乌路可一点都不明白,正想开口问清楚,莱纳斯迪就像察觉她的疑问般插嘴道:
「黛梅尔既然这样讲,那一定错不了。她出身于南方,擅于察觉他人动静,简直跟黑豹不相上下。」
莱纳斯迪的声音一点都提不起劲。
「我们那么小心地逃走——还是被跟踪了吗?」
「……你说袭击菲立欧大人的,就是那个很像暗杀者的女人吗?」
黛梅尔一边问,一边咂嘴道:
「说不定她有部下。像她那样的人,是靠那方面的技能在吃饭的。抢在粗枝大叶的骑士之前这点小事,她们就算闭着眼睛都办得到吧?」
莱纳斯迪皱了皱鼻子:
「……这么说,她们是为了要找到我们的据点,才故意让我跑了的吗?」
「或者,她们只是在准备可以确实逮捕我们的部属,才要先确认我们的藏身之处吧!」
黛梅尔以严肃的声音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