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刚刚已经表明即位了。」
克劳斯一脸理所当然,干脆地如此说道。
「怎么可能?连加冕的仪式都还没有举办呢!」
达斯堤亚不禁粗声叫道,如此强硬的作法可说是政变,绝对不会受到贵族们支持的。
但克劳斯却泰然以对:
「在紧急的时候,加冕仪式简单举办就行了。雷吉克大人握有第一顺位的王位继承权——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两位无视于长幼伦常,想要另立君主、让国政混乱,这罪绝对不轻,希望两位不要再做出有辱多年忠节的事来。」
克劳斯的声音里不带丝毫同情或哀悯,而只有严肃和强硬。当达斯堤亚发现说什么都没有用时,还是叫道:
「岂、岂有此理……你做出这种不合理的事来,国政会更加混乱的!」
这叫喊与其说是为了保身,不如说是为国家忧心的政治家出于良心的警语。葛楚德已死,若自己再成为罪人,剩下还在高位的政治家就只剩拉希安·罗姆了。
但是现在的克劳斯是听不进去的:
「让国政混乱的,是身为对立势力的两位,希望你们可以暂时冷静一下。」
克劳斯的声音里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在极度的紧张下,达斯堤亚觉得心脏疼痛起来,他压抑急促的呼吸,拚命设想对策。但是在这种状况下,什么妙计都想不出来。
另一方面,正妃什么都没说,只以嫌恶的眼神瞥了一眼克劳斯,就顺从地被卫兵带走了。
达斯堤亚的胸中被近乎绝望的后悔所填满。
在国王与皇太子死后——这个国家一定有某些东西崩溃了。
虽然他自己也略有察觉到,但他误以为这轻微的混乱是政权交替时的常态……这想法太过天真,因而加深了自己与政敌葛楚德的对立,并让某人乘虚而入。
(……拉希安卿——)
达斯堤亚眼前浮现那个比自己年纪小一轮、目中无人的外务卿面孔。
如今可依靠的只剩这个男人了。他若得知达斯堤亚被捕,会怎么做呢——虽然这只是达斯堤亚自己的推测,但拉希安应该不会置之不理的。
绝对必须避免造成让阿尔谢夫不和的某方——恐怕是「塔多姆」——的来袭。
达斯堤亚祈祷着。
就算最后要我上断头台也罢,现在比起明哲保身,更重要的是祈求国家的安宁。他身为政务卿,深深感到局势演变至此,自己的责任重大。
达斯堤亚忍住衰老心脏的疼痛,在卫兵押解下,一步步走向监禁处。
*
菲立欧和乌路可等人通过王城前方,回到了威士托·贝赫塔西翁的宅邸。
虽然此处也位于由王室严密管理的领地内,但四周有森林包围,让人觉得不太像是在王宫内一隅。
这宅邸是在威士托就任骑士团团长时,由已故的国王直接赏赐的。
菲立欧在这座宅邸的餐厅中,与乌路可面对面坐着。
不远处有负责护卫的莱纳斯迪和黛梅尔,威士托和其他部下仍在为王宫警备中。
就在刚才,菲立欧等人的性命受到狙击。虽然不太可能连在宅邸内都有危险,但目前的状况实在不可掉以轻心。
菲立欧一边沉思着,一边喝着加了大量砂糖的红茶。会喝红茶是出于乌路可的劝告,说这样可以让自己静下心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静下心来,至少现在还无法好好地思考。
在来路不明的刺客和玄鸟袭击下,连马车一同摔落悬崖的被害者总共有八个人。
军务卿葛楚德·桑克瑞得和其女妮娜、身为雷吉克之母的第二王妃蕾薇雅、身为布拉多之母的第三王妃萝蒂莉雅,还有两位马车夫及各自的随从——
本来还要加上外务卿拉希安、菲立欧、乌路可,还有一位马车夫的……
还有一个人——雷吉克虽然正好下车而逃过一劫,但菲立欧对此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这也未免也太凑巧了。只不过亡故的人确实都是应该成为雷吉克力量的心腹,因此很难想像他会跟暗杀有所关连。
菲立欧没注意到杯中的红茶已喝光,又把嘴凑近杯子,才知道杯中已经空空如也,于是把杯子放在桌上。
心思细腻的乌路可拿起茶壶再度为他斟满红茶。
「——啊!乌路可,谢谢你。」
「不,现在的我也只能为您做这点事而已。」
乌路可微笑着答道。在亲眼看过他人的死亡后,她的笑容里难免带有阴影,但还是表现得很坚强。
菲立欧整理过自己的想法后,对乌路可说:
「乌路可,我问你,以后——你觉得会变得怎么样?」
乌路可苦笑:
「我怎么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菲立欧大人您会怎么样。」
「我……?」
虽然她说的是自己的事,菲立欧却纳闷不解。乌路可微笑着:
「是的。菲立欧大人您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