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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喊。
“我一定会赢的!”
◎
我们上了京料理铺“千岁屋”的三楼。
三楼的大宴会厅里,兀自挣扎的东堂先生已被人群压制住了。
此时,李白先生的三层电车悄悄地在京料理铺“千岁屋”门前停下。大宴会厅的栏杆外一片明亮。因为电车车顶有一盏路灯,正大放光明。
大宴会厅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似乎没有人想上李白先生的电车。
可是,我必须去见李白先生。于是我勇敢地率先前行,跨越栏杆,爬上李白先生的电车。其他人也默默跟着我。
三层电车的车顶草丛摇曳。
浮着水藻的古池,池水盈盈,池岸边是座苍郁的竹林。
“啊,萤火虫。”有人说。朝那人指的方向一看,垂落在水面的大竹叶后,确实有几只萤火虫发出可爱的微光。
竹林中的灯笼,仿佛在邀请我们。众人走进竹林,深处有根被熏黑的砖砌烟囱,旁边则是一座通往下层的螺旋阶梯。
爬下阶梯,来到一块狭窄的泥地。
打开嵌着雾玻璃的拉门,蒸气迎面而来。拉门后有个像了望台的柜台,附了黄铜锁的木制寄物柜占据了整面墙,铺了木条的地板上摆着置放衣物的篮子。
“这后面是澡堂。”樋口先生告诉我。“楼下是宴会厅。”
众人排成一列依序下了螺旋阶梯,来到一个格局深长的房间。
地上铺着柔软的红地毯,四处摆放了黑得发亮的圆桌与沙发。圆桌上摆满了酒肴与酒器,准备万全。
正面深处一座巨大的老爷钟摇荡着银色钟摆,乐音伴随着杂音自一旁的留声机流泄而出。
窗边有个大得连我都能躲进去的青瓷壶,还有抱着葫芦的狸猫摆饰、大得能用作进行运动会滚球竞赛的地球仪;木墙上满是般若、狐狸、乌天狗的面具,绘着飞跃瀑布的鲤鱼之织锦画,还有张阴森的虾子油画。这些毫无关联的各项物品,随意装饰在房内。
在照亮这些奇特收藏的水晶吊灯下,有个一脸福相的老先生。他深陷在棉花糖般柔软的单人沙发里,满面笑容地抽着水烟,发出啵啵声响。
“各位好。”
李白先生的嘴离开水烟管,以快活的声音向众人打招呼。
“想和我较量的,就是这位小姑娘吗?”
◎
于是乎,这场由参加婚宴、霸王酒会、欢送会与庆生会的酒客汇集而成的宴会,静静开展。我与李白先生隔着酒杯相对。
圆桌上放着一个银色大酒瓶与两只银杯子。
比赛规则极其简单,我和李白先生各饮一杯,喝完便在对手面前将杯子倒放,证明是空的。接着再喝下一杯。若有任何一方宣告无法再喝,或是醉得拿不住酒杯,或是被内田医生判断再继续喝可能危及性命,比赛便结束。
杯中的伪电气白兰清澈如水,似乎隐隐带着一丝橙色。我拿在手里闻了闻香气,刹那间,有种眼前开出一朵大花的错觉。
社长先生、东堂先生与樋口先生陪在我身边。
“那么,要以诸君的借款作为赌注是吗?若这名女子输了,借款就加倍。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三人听了李白先生的话,重重点头。
此时,宴会厅深处的那座老爷钟宣告时间是深夜三点。
受命为见证人的内田医生宣布:
“那么,请开始。”
第一次喝到伪电气白兰的感动,该如何形容呢?伪电气白兰既不甜也不辣,也不是我想像中的、有闪电在舌上劈过的感觉,只有芳醇的香气,但没有味道。本来我以为味道与香气是同气连枝的,但这款酒却不是。每当酒液含在嘴里,眼前仿佛有花朵盛开,不留丝毫杂味滑下腹中后,便化为小小的暖意。这种感觉实在非常可爱,仿佛肚子里成了花海。喝着喝着,打从肚子里幸福起来。分明是在拚酒,我和李白先生却喝得满面笑容,便是因为这个缘故。
啊啊,真好,真好。真想永远这样喝下去。
愉快地畅饮着伪电气白兰,四周的喧嚣逐渐远去,我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这个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我与李白先生两人互斟对饮。容我说得夸张一些,伪电气白兰的味道,简直让我所在的世界打从最深处温暖起来。
一杯,一杯,又一杯。
我沉醉在饮酒之乐,连时间都忘了。我分明没和李白先生说过话,却对他生出一股有如面对亲生祖父的安心之情。不必诉诸言语,我感觉到李白先生正在对我无声说话。
“光是活着就够了。”
我觉得李白先生似乎这么对我说。
“能暍到美酒就够了,一杯,一杯,又一杯。”
“李白先生幸福吗?”
“当然。”
“那真教人高兴。L
李白先生莞尔一笑,悄声告诉我一句话。
“春宵苦短,少女前进吧!”
将伪电气白兰送进肚子,我觉得快乐无比。这酒真是好喝极了,再多我都喝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