诘草正要挥拳报复时,灭火器的粉尘再度席卷而来,粉尘漫上眼球、钻入气管。诘草虽然剧烈地咳嗽着,却仍不住狂笑地朝着看不见的下方挥拳。落空了,拳头砸上地面。一阵麻痹的痛楚袭来。无所谓,她不顾拳头麻痹、甚至骨折的危险,胡乱地挥着拳头。而其中有几拳也确实是让她给击中了。
接着,伴随着一阵吶喊,诘草的头部一侧忽然被灭火器给狠狠击中,她往旁一横——随即转头看向灭火器挥来的方向。噫.亚希儿一脸害怕地后退,领子差一点就被诘草笔直伸过来的手给抓住——
「真是。」忽然一只手将诘草的脚踝给抓住。「妳到底在看哪里啊?」
随即往后一扯,诘草脚下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女人的影子闪到头上。
「我现在总算知道五十岚铁平的心情了。」
大目玉手上拿着不知何时捡起的金属球棒,往诘草的颜面砸下——
笑吧。
诘草牵动着脸上的肌肉,笑吧。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拼了命地笑,然后完成任务。
「啊哈——」
这种时候,更应该放声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就叫作打烂仗吧。」
笑吧——
一抹银色的光闪过了她的眼际。
***
露草简直快被烦死了。
当她正在用靴子踹着五十岚铁平的下颚,打算近身追击的时候,腰部忽然被某种力道给拉住,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古都缘从后面抱着自己的腰,睁大了双眼瞪着自己。
「放手——」
露草以手刀劈开那双环抱在腰际的手,解除束缚。随即一个转身,跨步而上,挥出一拳,那一拳击中了少女的肩头,少女应声弹开。在视线未及之处,侧腹又挨了一拳,力道直冲胸肺。她暗咒了一声,边搜寻对方的身影,边弹跳至后方,拉开了距离。
只见五十岚铁平滑身持续逼近。姿势都还没准备好,就以正拳朝着自己的胸口出击。露草沉身闪过,随即双足蹬地,双掌齐发往少年的胸口送去。那爆发性的跳跃力一举击中五十岚铁平的胸口,他的身躯立即往后方弹飞出去。
露草才正要追击——
古都缘便毫无防备地又冲了出来。她以半个身体挡在追击的路线上,为了妨碍露草的攻击,将自己当成一堵人墙。
露草见状只好停下脚步。小缘慌忙双手撑地,急忙爬起,跑到铁平的身旁,和他并肩站着。
「搞什么啊」
露草紧握双拳,口中不住地抱怨着——
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打、怎么踢、怎么攻击——这些人完全都不会失去斗志。少年和少女不管被打倒在地几次,始终毫不放弃地再次站起身来。就算筋疲力尽,仍旧用尽全身的力量迎战。即使是现在,两人也是互相搀扶,没有任何逃跑的意图。
到底要打几次,才能击倒他们?到底要倒几次,他们才会死?在少年和少女的缠人应战下,露草逐渐失去了平常的冷静。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在对方不停的抵抗之下,确实可以戚受到憎恨的情绪越来越强烈,露草可以厌受到自己『被憎恨』的感觉越来越真实。而背负着这股憎恨走下去,原本就是她替自己定位的宿命——应该是这样子才对。
就是因为曾经亲眼目睹同胞之间的互相残杀,所以,她比谁都清楚杀人的罪孽有多深重。那是永远无法被原谅的罪恶。所以,攻击他人的身体、结束他人的生命,这种行为一直激烈地冲击着她的内心,也算是当作对自己的惩罚吧,她决定承受这一切。不使用武器,赤手空拳地战斗,那同时也是为了强化这种实际的感受,透过拳打脚踢的实际触感告诉自己,此刻正在『杀人』的事实。为了让杀人成为一种机械性的习惯行为,她必须靠这种实际触戚不断地提醒自己.
因此,眼前这种状况,顶多就是强化对自己的惩罚罢了。可是——
好难受。
真想赶快逃离这一切,真想赶快杀了他们,露草转过身去背对他们,心中的矛盾让她感到异常烦躁。
「为什么还要站起来啊」
不对。心中又冒出一个声音否定才刚说出口的话语。无止尽的憎恨,那才是我应该承担、背负的原罪,是我背上的十字架。所以,这样子才是对的——
「为什么打不死呢?」
不对,不是这样的。
露草被夹在矛盾的心情当中,思绪翻涌着。
「哪有人被说去死,就真的会去死的道理。」五十岚铁平淡淡地说着。「再说距离大考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而已了,我的成绩还没有到达标准,哪能轻易死在这里啊?」
露草觉得莫名其妙,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这小子竟然还在担心大考的事?
「铁平,抱歉,让我插个嘴好吗?」
古都缘看着敌人,以眼角余光探询身旁的少年。
「这次果然还是和枪之岳姊姊有关吗?」
「有关是有关啦,只不过,这次她不是主嫌犯,总之还不就是老样子,怎样都好啦,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那我待会再问你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