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准备去学校了,礼拜天见。」
阿大朝佃大桥踩著踏板,阿大并不是只有胖而已,肌力也相当强劲,所以他父亲死前订购的登山用自行车很快就加速离去。不过那台是捷安特的竞速用车款,速度方面本来就是强项。
「真是的,不知道最后会变怎样。」
目送两人的背影离去后,我便骑向位于隅田川沿岸的自家公寓。距离吃晚餐还有一点时间。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好做,等会儿就在YouTube上看小学时喜欢的搞笑节目吧。
东京的秋天真的很棒(我是这么想的)。
某天早上醒来后,震慑天空的积云以惊人的速度消散在东京湾彼端,乾燥的风就像混了玻璃粉末般闪闪发亮,让人感到一丝凉意。就算路树的树干被废气熏得发黑,树叶还是确实地染上了黄色与朱色。秋天是适合开始做些什么的季节。最好的例子是,秋天开始的恋情一定比夏天的恋情更持久。
礼拜天下午一点,我们四个人来到了东京地下铁有乐叮线的银座一丁目剪票口。那个剪票口靠近巴黎春天百货银座店,感觉有点昏暗。直人一身时下流行的学生服打扮,银色钮扣的深蓝色法兰绒西装外套配上橄榄色的七分裤。这些衣服我都没看过,大概是为了约会而重新订做的吧。
T恤总是穿XL尺寸的阿大马上调侃起直人。
「大少爷真好。这件又是哪个名牌啊?」
因为直人生性认真,所以他马上秀出内袋给阿大看。
「上面写著义大利文,我看不懂。这是在前面的精品店买的。」
我想那大概是UNITED ARROWS或SHIPS吧。直人家只有他一个独生子,所以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父母亲几乎都会买给他。虽然这很不可思议,不过直人和我跟淳不同,总是处于满足状态的他几乎不想要什么新的东西。
「那不是结香吗?」
淳这么说。在我们四个人当中,最先发现什么的几乎都是淳。他不光只是会念书而已,感觉也很敏锐,眼睛更是尖。乘著手扶梯下来的人潮中看得见一位黑发美人,那头黑发宛如上了油似地黑里透亮。古人说得好,头发的确是女人的生命。
「喂——,这边这边,」
阿大挥了挥手。身为主角的直人已经变得全身僵硬、满脸通红了。
「大家等很久了吗?」
穿过剪票口后,黑发的天使呵呵笑地这么说。白色的夏季迷你洋装底下穿著黑色的衬裤,双腿曲线既纤细又漂亮。结香是御茶水清水女子学园的二年级学生。清女跟淳就读的开城学院同为升学学校,每年都有四十人以上被送进东大,和我就读的都立高中天差地远。不过我原本就没有兴趣比较这方面的差别,所以心情反而很平静就是了。
阿大戳了戳直人的背。于是自发的十六岁少年向前跨出一步,并且说:
「我们完全没有等到,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直人的紧张似乎感染了结香,只见她在腹部前用力地握紧双手说:
「距离电影开演还有一点时间。既然天气这么好,大家就在步行者天国散步一下吧。」
「是。我知道了。」
直人的回答就像面试时的应答一般。阿大拍拍直人的背说:
「喂,人家又不是问什么莫名其妙的难题,你也表现得更有精神一点嘛。让人家看看你平常的男子气概吧。」
看到直人一脸困窘的表情,结香轻轻地笑了。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完全生不出那种东西啊。」
这时,我看见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光景。结香突然牵起直人的手,并且迈开步伐走上通往地面的楼梯。
「没关系的,直人已经很有男子气概了。」
淳吹了个口哨、阿大摆了个胜利姿势后,两人便追了上去。四人向著秋天的天空逐渐登上狭窄的阶梯。我傻愣愣地望著大家的背影,就算只大了一岁,年长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第一次约会就突然在所有人面前牵起男生的手,这种事情没有相当的勇气是办不到的。
「喂——,哲郎,快来啊。」
淳在逆光中呼唤著我,我两步并作一步地冲上地下铁的阶梯。
我们在银座的中央通悠哉悠哉地散步。
话虽如此,那也完全称不上是什么时髦的行为。毕竟这儿只是离家最近的闹区,坐两站地下铁只要四分钟,骑脚踏车也只要十分就到了。银座是我们从小到大的游乐场,书店、玩具店、百货公司、展览馆……不花半毛钱就能好好休憩放松的场所全都记在我们脑海里。不过生在月岛也只有这点好斑而已,毕竟这片海埔新生地位于市中心嘛。
我们在罗列著洋伞与庭园椅的步行者天国闲晃。虽然两人已不再牵手,不过直人却宝贝地将结香握过的右手放进法兰绒西装外套的口袋里。结香回过头说:
「淳念的是开城学院对吧?暑假作业很多吗?」
结香的眼睛闪闪发光,宛如濡湿的玻璃球一般。淳撇开视线说:
「我的学校著重自主学习,所以几乎没有什么暑假作业。」
「是这样啊。阿大有个名叫大雅的小男孩对吧?小婴儿抱起来是什么威觉呢?」
被结香目不转睛的盯著瞧,阿大露出了困窘的表情。
「哎呀,该怎么说呢?感觉就像抱著一颗温暖的水球吧。彷佛一不小心掉下去就会哗啦地破掉似的,很恐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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