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的巷子光线微弱,让直人那张患有早衰症的脸看起来更乾瘪了。
「我从刚才开始就在想了。如果立场颠倒,换成有人找阿大商量同一件事情的话,他会怎么说呢?」
我想起阿大的圆脸和厚实的胸膛,还有那开朗得不得了的笑容。淳一边拍打著自己单薄的胸部,一边说:
「我完全想像得到那家伙会说些什么。」
我也拍了拍穿了T恤的胸膛。
「我也想像得到。如果是阿大的话,一定会这么说吧。」
我们三个人在小巷子里望著彼此的脸,并且异口同声地说:
「就包在我这大叔的身上吧。」
然后我们悠哉悠哉地穿过向日葵的门帘。
留下一句「你们三个人一定会想出什么办法的」,夕菜就先回去了。毕竟大雅的肚子也快饿扁了。虽然只要大家避开视线,夕菜也能在这里当场哺乳,但在露出乳房的阿大女友身边,我们绝不可能吃得下什么文字烧的。
我们就这样顺势开起了作战会议,铁板上的起士因为烤过头而浮出一层透明的油脂。淳开口说:
「要让那家伙有那个意思很简单啦。只要夕菜稍微露给他看就行了,像是刚洗完澡的时候啦,还是睡觉的时候啦。」
「那应该很难吧?毕竟他们两个人可是住在一起将近两个月了哦,我想那种危险的场面应该很多才对。可是就算如此,阿大还是毫无反应。」
我这么说完,直人也立刻附和,
「对啊。我觉得这不像是要玩水手服cosplay,或是穿著性感泳装那么肤浅的问题。」
我想像起十六岁的丈夫和十七岁的妻子。的确,那两人并没有正式结婚,不过他们却以自己的形式建立起一个新的家庭。为了替他们加油,我们该做些什么才好呢?淳率先说:
「那个啊,就算是再豪华的大餐,每天吃也一定会吃腻吧。所以如果想让性欲复活的话,远离平常的生活不是比较好吗?不是在那个墙壁薄得跟纸一样的集合住宅里,而是在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直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说:
「啊,那样说不定不错哦。我家有西洋银座的住宿券。我去拜托我妈,请她把住宿券给我们。」
不愧是M型社会,有钱人身边总是聚集了一大堆钱和票券之类的东西。淳说:
「哦,这点子不错。那我们就一起出钱,把饭店房间当成礼物送给阿大他们吧,还有附红色领巾的水手服。」
我厌烦地说:
「又是那档子事啊?不过在远离日常生活的世界里过夜,或许真的是个好主意也说不定。那么基本方向就这么决定了。既然事情都决定好了,我们就乾杯吧。」
我望向矮桌上的玻璃瓶,每瓶都是空的。
「佐知婆婆,再来三瓶碳酸汽水。」
佐知婆婆提著还没拔掉瓶栓的碳酸汽水从柜台走过来,砰咚一声地放下瓶子后,身穿大粉红色夏季洋装的老婆婆说: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啦?不管是什么样的高级饭店,只要有小婴儿在不就没戏唱了吗?小婴儿的力量可是很惊人的哦,毕竟小婴儿是无论何时何地都很自我中心的生物啊。」
我一边拔掉瓶栓,一边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阿大的母亲工作很忙,而且阿大也不可能厚著脸皮把孩子托母亲照顾,自顾自地跑去饭店啊。」
这时直人抬起头来,
「那要不要来个久违的合宿啊?阿大和夕菜去住饭店的那晚,大家就一起来我家过夜,顺便照顾大雅。就算大雅有什么状况,只要请教我妈应该就能应付过去。」
直人家是建在佃岛的超高大厦,光是三十四楼一层的面积就比我家要大上许多。淳立刻兴致勃勃地说:
「这提议不错。我跟高中的朋友借了没打马赛克的DVD,大家就一起在直人的房间开鉴赏会吧!」
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我高举碳酸汽水的玻璃瓶说:
「就这么决定。虽然淳借来的一定是外国人的A片,不过现在也不能再奢望更多了。那么我们重新乾杯吧!」
直人、淳,甚至连柜台里的佐知婆婆都齐声高喊:
「乾杯!」
计画实行日定在礼拜六晚上。不过因为现在是七月,位于对岸的银座饭店似乎早就预约一空了。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得靠钱和面子,直人拜托父亲打电话请饭店特地空出了一间房间。
夕菜在傍晚推著吊了两个袋子的婴儿车来到佃公园。那是位于大厦脚下的公园,公园里的樱花树沿著隅田川的堤防不断延伸下去。我们挥著手出来迎接登上平缓坡道的夕菜和大雅。
夕菜穿著从未见过的迷你短裙式套装,她轻轻地低下了头。
「什么事情都麻烦你们,真的很抱歉。这孩子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淳说:
「没关系啦。下次也叫纱矢一起来玩吧。」
纱矢是在新宿时陪著夕菜的高中同学。我戳了戳直人的肩膀后,直人便递出一个漂亮的信封。
「这里头装了住宿券和餐券。虽然饭店的住宿券是我家现成的东西,但餐厅的餐券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出钱买的,你们就好好地大吃一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