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婴儿的身体超柔软的耶!」
时间已过了下午五点,七月的太阳依然明亮炽人。赶在上夜校前吃晚餐的阿大,以挖土机的气势大口吞著明太子麻糬起士口味的文字烧。夕阳照在墙壁贴著的手写菜单短签上,使得原本就空荡荡的店内看起来更加冷清。不愧是很有月岛风情的「向日葵」,感觉真不赖。
「不过很辛苦吧?小婴儿晚上不是每隔三个小时就会大哭一次吗?」
直人带著尊敬的眼神这么说。虽然阿大一天可以自慰七次已经让我们够惊讶的了,但他会照顾小孩这件事更是超乎我们的想像。阿大一边咀嚼著文字烧,一边说:
「啊啊,那点夕菜事先都设想好了。她搬到我房间是生产完的半年后,所以小婴儿已经不会在晚上嚎啕大哭了。」
我铲起黏在铁板上、烤得焦脆的起士,一口吞进肚子里。唇齿留香的文字烧非常美味,不过毕竟等一下就要吃晚餐了,如果吃太多的话,可是会被妈妈骂的。
「那阿大为大雅做了什么啊?」
阿大以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依序看著我们三个人。
「听好了,小婴儿这种生物要不就是在喝奶,要不就是在大小便或睡觉嘛!」
直人瞪大了眼睛。
「阿大也会换沾了大便的尿布吗?」
「吃文字烧的时候不要提大便啦!那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在夕菜去买东西的时候,我总不能让小婴儿一直哭下去吧。」
直人和我异口同声地说:
「你好厉害啊,阿大。」
我重新打量起有点害臊地吃著文字烧的肥胖友人的脸。去年春天,我们到新宿做了一趟危险的自行车之旅,而旅行中认识的早川夕菜和阿大从两个月前左右开始在月岛的集合住宅里共同生活。当时怀有身孕的夕菜从高中休学后,于一月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虽然她生产后曾经住在老家一阵子,不过似乎无论如何都跟她母亲处不来的样子。就算是亲子,还是会有性情不合的人存在啊!
阿大如同之前在家庭餐厅做过的宣言一样接受了夕菜和小宝宝,并且从小野大辅这名字中取一个字,将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小男婴命名为大雅。阿大从每天早上四点到中午过后都在筑地工作,然后从傍晚开始在跟我一样的都立高中上夜间部的课程。该怎么说呢?阿大已经像传说中的英雄般大显身手了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淳突然亮起眼镜底下的双眼:
「哎呀,小婴儿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同居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我们三人同时将身体挺向烧烫的铁板,阿大一样也是十六岁,而且还跟有孩子的年长女性(虽然只大了一岁就是了)一起生活,我们不可能不在意。阿大露出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摆弄著小铲子。
「这个嘛,你们这些小鬼头或许无法理解也说不定,不过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就能在身旁看到女孩子脂粉不施的脸,那种感觉真的很棒哦。」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夕菜的脸。茶色的长澍海底下有著一双略微下垂的大眼睛。鼻子虽小,嘴唇却很丰润柔软的样子。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曾这么想,夕菜是个散发出孤寂感的美少女,而阿大居然可以对那两片嘴唇为所欲为……。淳打从心底感到羡慕似地说:
「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去年在新宿先举手就好了。」
阿大将最后一口文字烧塞进嘴里,然后一口气灌下整瓶碳酸汽水。
「算了算了。你们就好好用功,努力地成为出色的大人吧。大叔我已经把自己的事情置之度外了,只要夕菜和大雅能获得幸福就好。」
淳噘起嘴来。
「什么嘛,阿大。你会不会太帅气了啊?」
虽然直人和我什么话也没说,不过我们内心的感觉是一样的。证据就是我们三个人都用尊敬的眼神看著这位十六岁的父亲。
「那我要先回家小睡一下,然后接著去上学啦。」
阿大早早离开向日葵后,被留下来的我们便针对同居生活与零岁幼儿的育儿经肆无忌惮地发表意见。
阿大在筑地市场工作的海产批发商每逢周日、国定假日,以及每个月第二、第四个礼拜三休息,还没有周休二日的制度。从新富高中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接到一通电话。在阳光灼人的佃大桥中央,我掀开了手机上盖。
「喂,哲郎吗?」
「啊啊,是夕菜啊,怎么了?」
隅田川上方拂来的宜人河风,让白色短袖衬衫的背部像船帆一样被用力吹得鼓鼓的。
「我有点事情想跟大家商量……。」
总觉得她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我跨坐在自行车上,并且将一只脚靠在积满灰尘的骯脏栏杆上。
「好啊。什么时候?」
「今天。」
我不自觉地扯开嗓门。
「可是今天不是阿大休息的日子吗?」
那天是第二个礼拜三,也是他们小俩口独处的假日。
「是这样没错,不过阿大会一直睡到上课时间前,而且我也已经准备好晚餐了。五点在向日葵碰面好吗?」
只剩下一个小时了。我急忙说:
「我们三个人都到会比较好吧?」
夕菜的声音还是没什么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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