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太阳底下注视着手里的乌贼鱼,连笑也没笑。因阳光炫目而眯细了的双眼,就算是隔着照片看也如同玻璃球一般清澈透明。
了解到的事情,只有一件。
她已经不是我在毕业照片里所看到的那个给人感觉空洞、没有存在感的女孩了。
会有那样的变化,大概是因为跟田村重遇的关系吧。
“……”
咔嘶。全身游走着想被锐利的刀刃切割的痛楚。感觉就像被人砍了一刀,心如刀绞。但是,我还不会就这么没出息地倒下。
只不过是这样而已。
这样的、伤痛。这样的东西、不存在不存在,看不到、不知道!
深呼吸一口气,啊哈哈地、强迫自己发出僵硬的笑声。
“……真是古怪……这算什么……超搞笑……乌贼女……”
从收拾好的笔盒里拿出一支黑色水笔。在松泽小卷的鼻孔两端画上两条长长的胡子。因为画的时候比想象中感觉痛快得多,本来应该像乌贼鱼般只是画八笔而已,现在却画了共计十条胡子有多了。
“你这女人、你这女人……只是个乌贼胡须女罢了!”
我笑了。大声地笑了出来。
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我只是一个人扶在桌子上,抱腹大笑着。……我是在干什么啊。哈啊……随即站起身子。
“……真的……我到底是在干什么。”
还是回家吧。
留在手上的是被我涂花了的“胡子相片”。
做出这样的事,不是很难看吗?
现在才发现,那时候从信封里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块小小的绿色碎片。那是被做成了花朵标本的四叶草。这么说来难怪信的角落头写着什么“如果找到的话就寄给你”,是指这件玩意儿吗?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糟了糟了糟了!”——还以为是自己的心声呢。但是就算不回头看,也马上知道那是田村的声音。伴随着慌乱吵闹的叫声和脚步声,田村飞也似的跳进教室:
“呜哇啊怎么办……超糟糕!这里也没有!不是真的吧、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明明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怎……怎么了啊?”
信封、以及其他所有东西都被我揉成一团趁早塞到口袋里去了。而田村并没有发觉到我这个动作。
“不、那个、有点事、”一边闪烁其词一边拼命地翻乱自己的抽屉。
最后甚至连自己的头也塞了进去——
“啊啊、拔不出来了!”
我也只好捉住他的后领口帮忙把他给拔出来了。
“Thak、thankyou……如果是你的话,不管什么样的剑也可以拔出来吧……即使是那把名字叫Excalibur的剑也一样,你可以成为剑的王者了。”
完全没办法回复他任何话语,我愣住了。而田村也对自己说的意义不明的话暧昧地一笑置之后,再一次展开寻找工作。看着这样的他,不知道是出于胆子大的原因,还是自己有什么其他打算,我问他:
“……在、在找着什么东西?”
田村一听立刻别开了视线,嘴巴一张一合地动着,考虑了一会说道:
“……信,一封信。白色的……有看到这附近掉着这样一件东西吗?”
我摇了摇头。同时,脑海里变得不可思议的冷静。
什么啊,是这样啊。
并不是我多疑,田村确实是特意不在我面前提到松泽的名字。我真的是、到底是笨到什么地步啊。
“是吗……这里也没有啊……。……那没事了,拜拜,相马。啊,你可不要偷偷地添我的笛子哦?”(译者注:去你的田村,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这间教室里根本不会有笛子什么的东西吧?田村努力装出像平时那样的举动,匆匆跑出去了。大概从现在开始会在学校里各处走动奔波吧。为了寻找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的松泽的信。
将涂鸦伪装成是其他谁的所为吧,然后将信放到容易发现的地方好了?我就这么盘算着这样卑鄙恶劣的事情,然后却发现——
“不是吧!?”
我僵住了。刚才在最后瞥见一眼的四叶草标本——松泽小卷特地寄来给田村的东西,因为太用力抓住而被我弄碎了,现在只是化为了一堆绿色的碎片沉在我的口袋里。
怎么办啊?
稍微……不对、十分、我、做了十分过分的事了……
弄成这样,就算我想辩解也没用了啊。不,将松泽的照片画成乌贼胡子涂鸦的时候就已经是没办法辩解了吧?但是现在比起来更加没办法挽回了啊!如果见到这个的话,田村会究竟有多么伤心啊?拼命寻找的东西被不知道是谁胡乱涂画了、而且连礼物也被弄坏了——换成是自己的话会有何感想?对此我终于有所自觉了。自己真的、真的是个笨蛋啊。为什么要做这么愚蠢的事啊。非得要搞到这种田地才理解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傻事……
如果这件事露馅了的话,田村也就会对我——
“咦!?”
哆嗦了一下,颤抖着身子回头看了看。感觉到有其他人的气息。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