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话 零下的埃及记

怎么傻的人多多少少部看得出来吧。所以我说你在逃避,你不但逃避了其实不想回去的相马同学,也逃避了其实不想让她回去的你自己。」说不出话来。我只能保持缄默,盯着自己的脚掌。听了菜鸟所说的话,我甚至害怕作出反应。「你啊……是因为有什么心事,所以才会想要逃掉的吧。不过这么深入的问题,我还真的不知道。」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但其实我早就了然于心。是松泽.不想抛弃的记忆、不想忘记的记忆、确实存在过的记忆……但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渐渐成为过往云烟的记忆。关于松泽的记忆就是这样的一些事物。就是这分记忆阻止我,不让我全力介入相马的内心世界,不让我把在厕所里面嘟嘟囔囔过的怨言,直接告诉相马本人:不让我在相马面前,那样地弓着身体。干脆、干脆就完全地、彻底地、若是连一点碎片都不留地消除一切的话——「拜托停止啊……!」不要、不对、不要啊!我讨厌那样。我应该很讨厌才对呀!我移动身体,好离菜鸟远一点。就此停上,不要再让我想起那牡、把我的心揉成皱巴巴一团再扔掉的事情啊。「我是逃避了……我心里明白。所以……就放过我吧!」我拚命咬紧了牙关,不让眼泪掉下来。反正我就是个这么容易落泪、这么不中用的男生。「那……让我说最后一件事。相马同学来接你的那一天。她做了便当来对吧?」妳说什么?实在是过于震惊,我甚至忘了要隐藏眼中的泪光,突然抬起头来。「为、为什么妳会知道……!?」「所以我说我可是明白一切啊!还有,她有邀你放学以后去约会,对吧?去的地方是,书

  店、电玩中心和卡拉OK。」我已经无言以对,这次我才真的害怕菜鸟。什么嘛!这家伙是顽强的跟踪狂,还是真正的超能力者!!「开玩笑的。吓到啦,」「啊?」「其实相马同学曾经有一次自己一个人到保健室来。「我想要和某个人成为朋友,早上去接他,也做了便当,但就是不顺利。所以我想放学以后再约他看看,可是我不知道该约他去哪里好,老师,请妳告诉我!」这就是她跟我说的……」「所以我就告诉她啦。一般大都是去书店、电玩中心,还有卡拉OK之类的吧!我还告诉她,既然早上去接他,就跟对方说:「回家的时候也想送你一趟,所以就顺道一起去吧!」这样一来就能很高明地约到对方啰……你应该有听过这段话吧?」我现在应该是一睑不是普通蠢的蠢样吧。「噗,那什么脸啊!」菜鸟哇哈哈地笑了出来,表示我的猜测是对的——我现在是一脸蠢样。「为,为什么会去保健室问这种问题啊!很奇怪欸!」我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一句.「她不是没有朋友吗,如果是跟班导商量的话,班导又有可能会发脾气,说放学后严禁到处乱跑……总之,这可能是只有到过保健室的孩子.才会想到的作法也说不一定。」所以……菜鸟青苹果板起脸孔,接着这么说了。「所以……希望你别从相马同学身边逃走。我会说这句话,有一半是出于老师的身分,有一半则是因为身为一个女生,懂吗?」我想在这场倾盆大雨中走路回家。像我这样既愚蠢又驽钝还很懦弱的混蛋,一定很适合那副德性。相马的心情究竟为何,我根本就没有理解过半分。像我这种人,肯定很适合被狂风刮得踉踉跄跄,仆倒在泥水中,衣服撕裂,鞋子弄丢,还被人绑起来,痛揍一顿,狠很践踏几脚,这样肯定很适合我——「你怎么会走到那里去呢?明明就说要去接你了啊!」

  「谁叫我等得不耐烦了……」「啊?」脚步蹒跚地走出校门,任雨水打在身上,仅仅走了数十公尺,正好被来接我的老哥发现,老哥像绑架我似地,连忙把我拉进破烂中古车的助手席。「从头好好擦干身体,小心别感冒了。还有座位也要擦喔!」「嗯……」只有回话还勉强答得出口。将老哥递过来的毛巾盖在头上,这双手似乎永远也动不了。「哎呀……不能右转……」偷看那张跟我实在不太相像的侧脸。看起来比我还聪明许多倍的圆润额头。想必比我看过更多世面的一双大眼。想必比我知道更多更多事情的,形状美好的头。「好,决定了,今天就一路只向左转回家给你看看!」是有点白痴……话虽如此,这家伙就是以聪颖过人之处为傲的老哥。从小时候就一直是这样。不管问他什么,不曾答不出来,而他的答案也从来没有出错过。他一定什么都懂。这家伙什么都知道。「老哥……」「嗯?」「问你喔,去年夏天的时候,来过我们家一次那个叫松泽的……还记得她吗?」「思,当然。就是那个家里有人过世,举行了丧礼,遭遇令人同情的女孩子对吧?没有理由忘记啊。更何况她还是你的第一个女朋友。」女朋友,「松泽是我的……女朋友?」毛巾整个盖住头。我勉强挤出一丝话来,声音像在呻吟。「难道不是吗,」「整整两个月,没有半封信,也没有半张明信片来。我想对方大概已经忘了我吧……就算这样,她还是我的女朋友吗?」老哥一副开车时深怕东张西望的样子,看也不看我,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只能告诉你这世上有所谓的自然消灭的概念……」我没告诉他这我也知道。在得到决定性的答案以前,总觉得自己还需要再多一点心理准备。车内静了下来,只有擦拭着挡风玻璃的雨刷发出异常的声响。大概是坏掉了吧。话虽如此,但雨刷仍旧边发出怪声边规律地拨开雨水。沿着挡风玻璃两侧流下来的水流就像小溪一样。

  我从毛巾下望着那左右移动的机械手臂。说吧、别说吧、说吧、别说吧——反复默数着的节拍最后推了我一把,让我说出犹豫已久的话来。「那个……情人节的时候打破玻璃的……」「啊啊,相马同学啊,听说你和那孩子同班?」唔,此时我竟说不出话来,掌握到的节拍被打乱了。「为什么会知道啊……」「从妈那边听来的。有没有好好相处啊?我啊,就是因为那次情人节跟她闹得不欢而散,从那之后就再也不方便跟她联络,所以其实就连她有没有考上我都不知道。嗯……真的是太好了。有顺利考上。我可以安心了。」「那是因为已经尽到家庭教师的责任,所以安心了?」「咦?」「还是说……「让逃学的女孩重生了」也是感想之一呢?」规律的两刷声等间隔地切断两人间的沉默。「这样啊……处得不错嘛!」而老哥只说了这么一句,微微地笑了。不过,根本就相处得不顺利。昨天也是,今天也是,没有见到面。「为什么要甩了她……」「有必要告诉你吗?」「有……」明天也是,大后天也是,见不到面。见不到啊!见不到相马啊!「对我而言有问的必要。」相马曾向老哥告白.相马曾希望能跟我成为朋友。相马不来学校了。而我——对我来说「一无所知」的相马——我没有办法再继续这样「一无所知」下去。「简单扼要的说……因为她并不是真心喜欢我的缘故。她一方面拚命念书补落后的进度,一方面也挣扎着想要在内心上有所转变。她心想进了高中以后,决不再犯这种失败。自己要变强、要成为全能的女生、变成不一样的自己……而我呢,只不过刚好被选上了,作为达成这个目标的其中一个环节而已。」「其中一个环节……是?」

  「「向年长的人告白,交往成功的我」的一个环节。她自己是这么说过的,再说我也没有那么蠢,至少我还知道对方是不是真心喜欢我.」「这样啊……」把脸藏在毛巾下,身体沉沉地坐进了座位。不知道对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的蠢蛋就是我。「然后呢?相马同学她有每天好好上课吗?」没来。这话实在说不出口,愚蠢的我只摇了摇头,头盖毛巾,摇晃到几乎快晕车。「从什么时候开始?」「前、前天。可是、可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相马并没有错!」我注意到老哥说话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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