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话 零下的埃及记

上的鲜红色夕阳光线将相马的睑染得通红,甚至就像正流着血一样.我无法转移我的视线。就在这时——「就要被破坏掉了……全部!活该……」活该!相马这么说了。这句话实在说得太过突然、太过令人费解。「妳、妳……」「嗯??」我的声音不合宜地失控,但我还是无法停止不说。「妳……总是到这里来吗?」

  我这么问她。妳总是一个人到这里来。像现在这样俯瞰着即将拆毁的学校——然后喃喃说着「活该」——然后,妳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啊……」她转过头来,是一张笑睑,「想也知道不可能啊!走吧!差不多该回家了……」相马背对着鲜红色的天空,迈开脚步大步地离开了,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按了电梯的按钮,嘴里嘟哝着「怎么还不快点来啊」之类的话.不过……看着她的背影,我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说。「啊,来了!」犹豫着,然后——「回去的时候也要加把劲骑脚踏车才行……」「……喔喔。妳就一路骑到底吧!」把话咽下.不过,不正是因为妳常到这里来,所以才会知道从这里可以看到学校吗?***「这一切一定都是为了你老哥。我想啊,她是想先和你套奸交情以后,再次接近田村家,然后再向你老哥告白一次。」从客观的角度来看,现在的状况看样子的确是这样。「我个人是觉得千万不可对那个叫相马同学的女孩子大意!」「是这样吗?」「没错没错!嗯哼!」在电话另一端的是从小学时代认识至今的挚友高浦,他现在正自信满满地用鼻子哼气.不过我就是没有办法同意,把听筒贴在耳朵上,一骨碌地倒在床上。「总觉得……没有那种感觉。」「啊?那是什么感觉啊??我想你也不至于真的以为自己,受异性欢迎.吧!你站起来!去照照镜子!你长得一副会受异性欢迎的样子吗?」「这我不看也心知肚明。」

  「对吧??真惨啊……才一会儿没好好盯着你就发生了这种事!」「就眼你说才没有这回事咧!只不过……」「只不过?」被这么一反问,我反而说不出话来。没办法解释得很清楚,「相马从来就没有跟我说过老哥的事……」「然后咧?」「然后……那个……」该怎么告诉高浦呢——像是拚命骑脚踏车的背影、拎着便当难为情地笑着的脸、邀我的时候通红的脸颊,还有……俯瞰学校时沉默的侧脸之类的。一路看来,相马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家伙,我没有办法将其巧妙地化为言语而焦急了起来。「总之…………相马并没有打那种「如意算盘」!」沉默片刻之后,一声「唉」的做作叹息不怎么愉快地搔弄着我的耳朵。「田村啊!那是你的愿望吧?」「你、你很失礼耶!才不是!我根本没有想过要让相马喜欢上我!」「真的是这样吗?我姑且就问了吧,你应该还没有忘记松泽吧??」「啊!」整个人眺了起来。「废话!?你在说什么啊!」「哼……那就好。我可是支持松泽的喔!我可不希望你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什么叫过分的事啊!你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来啊!我可是比你还要支持松泽几千倍!就算要成为松泽专用的拉拉队队员也在所不辞!」「知道了知道了,不要那么大声啦!」「混帐!我偏要,我就是要大声!哇喔喔喔喔喔!」「喀」一声电话挂断了。「咦?高浦,喂喂喂!高浦!真的挂我电话……」真是没礼貌到极点的家伙!我把已经结束通话的听筒随便丢下,粗暴地把头靠在枕头上。而且遗说什么我已经忘记松泽?「这怎么可能啊……」她是我喜欢的女生、初恋的对象。我们还约好就算现在分隔两地,也不会忘记彼此。所以不可能忘记——「!?」

  我再次跳了起来。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台灯,应该吊在那上头的御守不见了!不管我看了几次都没有。真的不见了!急忙滚下床,开始搜起书桌附近一带。「骗人的吧……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那是松泽最后捎来的讯息。就算那不是巧克力,也是我打从心底感到高兴的礼物。本来应该一直挂在这里才对。应该一直在这里才对。我应该总是看着它、总是非常珍惜它才是啊!!「啊……」弯身蹲下来一看桌底。御守就像是藏在书桌内侧的板子和墙壁间似地掉在那里。我伸长了手捡起来.拚命地拍掉上面的灰尘,再牢牢地吊回原本的台灯上.原来是不小心弄掉了.我松了一口气之后想,能找到它真是太奸了.不过……「是从什么时候弄掉的?」心跳加速.我说不可能会忘记松泽……我的确是这么说过。不过是真的吗??真的无时无刻都没有忘记过她吗?虽然今天也遗是没有收到松泽寄来的信,我能发誓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忘记她吗?「当,当然能发誓!」那你为什么一直到刚刚为止,都没有发现御守不见了呢??不对!不对不对。不是这件事。不是这件事——对了!她不寄信来,我寄给她不就得了。为什么至今我都没有这么做呢,现在赶紧写信,然后寄给她吧!用不知为何颤抖不已的手从抽屉抽出信纸来。用不知为何颤抖不已的手指握紧了原子笔。开始写吧!只要写了就好了。这样就好了.「敬启者,松泽…………」一口气写完笔画很多的字,然后停笔。敬敌者,松泽。接下来是——「妳喜欢」

  妳喜欢我吗?「唔呜呜呜呜呜——!」突如其来的怒气卷跑了我的理性。转眼间,双手把信纸揉成皱巴巴一团,朝放在房间一角的垃圾桶奋力一扔,然后把笔丢到一边。茫然闭上眼睛。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居然问她喜不喜欢我?问了以后又能怎么样??如果松泽喜欢自己,然后呢?如果她不喜欢,又怎样?「我是…………笨蛋吗?」拖着仍旧疼痛的脚走到房间的一角,捡起没扔进垃圾桶的纸屑。细心地、慎重地用手心拚命地把它展开推平,努力让它恢复原来的样子。对我而言,被揉成一团扔掉的那张信纸,就好比是自己的那颗心一样。我不想丢掉它,我一点都不希望将它揉成皱巴巴一团,扔在那边不管。可是——「是个笨蛋啊……」我想不起来,曾经那么珍惜的东西原本的模样。想不起来那是什么颜色、有着怎样的热度、什么样的气味,曾经是那么地珍惜,以为绝对不会失去。但是……「已经弄成这个样子了……不是已经没有办法恢复原状了吗……」被揉成一团扔掉的那样东西,已经无法恢复原状。因为已经忘记原本的形状了。而现在在脑海中清楚浮现的,是比原本还要鲜明的形状、还要更加鲜明的颜色。有着明确的重量、明确的温度和明确的味道。有着一双像冰原温度般冰冷得不让任何人接近的眼睛.有着像人偶一样挺直的背.但是有时候会开心地笑,害羞地低下头,说一些听不懂的话,做一些让人费解的举动,把我要得团团转,让我坐上脚踏车的后面,把我拐跑。像暴风、像元寇,像轻易就破掉的水球。她的名字就叫作相马。纸团已经化为垃圾。不过我却无法割舍,没办法扔掉,也没有办法恢复原状.我只是用双手紧紧握着。真糟糕。

  快要哭出来了。在午夜零时,一个大男生独自窝在房间里就快哭了。于是我先把信纸小心翼翼地收进抽屉里,接着蹑手蹑脚悄悄下楼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有啤酒,我偷偷拿了全部,搬到房间里。这种时候就只有饮酒作乐——男人的本能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干……干杯!」孤单一人打开了拉环。内心有一半是自暴自弃的念头,连下酒菜都没有就闭上眼,一口气将苦涩的液体一仰而尽。连两罐啤酒都还没有喝完,我已经被涌上来的泪意压垮,就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喂……松泽……妳啊……该不会已经回到月球上了吧……??因为啊,我都没有收到妳的电波……收不到啊……太过分了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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