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几时开始能像现在这样悠哉得写日记的啊?大概在至少一个月前,日记页上还掺杂着草草撇过或是半睡半醒似的字迹呢。应该是在新人进来时,空闲时间随着人手增加而增加的缘故。
可是,她们越来越懂得自己找事做,我也慢慢学会要怎么去指挥人,这么一来,应该能多攒出一点自由时间也许还能像以前那样有半天假能请。
能请假的话,得赶快找点事来做。我想买新衣服跟新内衣,再把闲置一年的拼布材料买齐,然后赶快换个床单。
……不过,还是有哪里怪怪的,好像还缺了什么。我还是全年无休地一天几乎工作二十个钟头的时候,好像一直有个什么让我的心雀跃不已,到底是什么啊?
一一哇!刚刚翻到那时候的日记,真是吓了我一大。太夸张了,我已经好几个月都没在日记上提到木更津大哥了呢,应该说完全忘了他的存在……虽然有写到送货的换人了,却一行也没写到木更津大哥。
还曾经想要在放假的时候去约会咧,那时候的心意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呢?我那时候是真的很喜欢他的说。
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谈恋爱了呢。
佐仓公爵家的熄灯时间变得更晚了。
这是由于上工时间较过去晚了一小时——哦不,是因为新来的四名佣人有三人是女孩子的缘故。
「——就在栗源伯爵一把抓住吉香胸部时!」
柏春生向排排站的新人们猛然伸出左手,右手还大力拍往背后的墙壁。
尽管这只是间佣人房,但也是整座府邸的一部分,在春生那样的拍击下丝毫不受影响,只有某张贴在墙上的纸徐徐翘起。
那张约有春生身高一半长的白纸上线条纵横、图文编排美观。最顶端写着「佐仓家导览快报」几个大字,旁边标示着「第五期一从卷起的纸下方还露出一点类似过期报刊的字样。
「真琴少爷潇洒登场,拯救了吉香。」
春生手摆的位置,有张色彩鲜艳的插图,图里画的是春生的同事市川吉香以及雇主佐仓真琴,而真琴正以他的背掩护泪光闪闪的吉香。此种似乎颇能触动少女心的构图,使羞涩的女孩们在春生面前站得规规矩矩地抬头看着报导,眼中闪闪发亮地专心听春生讲古。
「请问——」
这时,最右端的女孩怯生生地举手,她是打扫洗衣班、配属春生麾下的大原望。被春生点到后,她指着插图的左下角说道:
「请问角落的那个人是谁呢?」
「角落……?」
春生包办了壁报的取材、编辑、发行,连插图也是她的杰作。为了强调真琴与吉香,春生还记得自己故意将栗源伯爵的脸画得特别扭曲狰狞,然而那并不是望所指的位置。
春生皱着眉头再度看向插图,发现角落里画有一名抹茶色头发的青年。
(……我有在那里画人吗……?)
所有出席宴会的人中,能被称为青年的只有佐仓家当家真琴一人,然而在场的佣人中还有另一名青年。
就在这次壁报所介绍的去年那场年末宴会的前一阵子,管家东金善一闪到了腰,于是佐仓家只好临时雇用新管家,而他就是东金的侄儿雅成,他当时还是个仍在管家教育所内就学的管家预备军。
随着东金伤势快速复原,雅成只待了一个月不到便离开佐仓家,然而他在早春之际顺利毕业后,便正式以见习管家的身分回到佐仓家。画里的青年,一定是雅成没错。
「该不会是雅成先生吧?」
与望同样负责打扫洗衣的千仓光里,在春生开口之前早一步猜出画中人物身分。
「除了发色之外,那种直瘦的感觉,应该就是那个钢筋管家吧?」
「对耶,听你这么说,好像真的有那种感觉……」
坐在光里身旁注视插图的,是负责招待宾客的本野翼。她在工作时的观察力连直属上司松户谅子都感到惊叹,不过像这样与同事们在一起时,脑筋总是会慢个半拍。就连翼都注意到画中的是雅成,那么作者本人作画时竟会没注意到,似乎不太合理。大概是春生为了重现现场,才会下意识地描绘进去。
「没、没错,就是雅成先生。这边的报导也有写到,他在宴会上的表现非常精采呢。」
「咦P你是说那个钢筋管家吗?」
「对,就是那个钢筋管家。不过他那时候没像现在那么硬啦。」
春生的玩笑逗得女孩们不停窃笑。
由于管家与见习管家都姓东金,所以佣人们为了区分,称呼前者为东金先生、后者为雅成先生,然而新来的女孩们更狠,已经背着雅成取外号了。之所以戏称雅成为钢筋管家,是因为他的背脊随时随地都挺得笔直,就像打入了钢筋一般。
不过,正所谓人如其名,人称钢筋管家的雅成,其个性也有如打上钢筋一般,从未与女仆们有任何普通的对话。去年雅成还似乎与吉香特别亲近,但现在却完全不见当时光景。
「春生姊?」
「咦?啊,抱歉抱歉,不小心发呆了。总之啊,你们要用心看这些壁报,里面还会写到客人的资讯哦。」
「是——」
本野翼在其余两人同声回答后慢了半拍出声,引起众人哈哈大笑。春生在嬉笑之余,将食指立于唇间要众人收敛并道了声晚安,接着离开女仆们的房间。
很快地,新人们来到佐仓家即将届满一个月,她们一开始虽失误连连,但也越来越有女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