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真琴反问,栗源立刻跳了起来指着真琴大骂:
「要是你们能让小孩子玩得高兴,我们家荣司才不会做出这种恶作剧!就是因为你们家办的宴会太无聊了,他才会故意炒热气氛啊!」
「就、就是说嘛!你们干嘛搞破坏呀!」
「要让这么小的孩子为你们操这种心,你这个主持人也未免太失职了吧?」
栗源的强辩让真琴哑口无言,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
吉香也对栗源伯爵父子的态度感到非常讶异,不过想到他是因为自己惹出了这么大的骚动而恼羞成怒之后,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生气的地方。
然而真琴却不这么想。他将手搭在吉香肩上,把她推向栗源面前。
「能请您向她赔罪吗?」
「……你说什么?」
「您让她蒙受不白之冤,还在大庭广众前羞辱她。还有当我说这个家没有那种人的时候,您也完全不相信,我没说错吧?」
「真琴少爷,我没关系的——」
「妳错了。而且他当众辱骂身为主持人的我,也等同于侮辱了整个佐仓公爵家。」
真琴天蓝色的眼里闪着冰刀般的寒光,就连栗源也感受到他潜藏在眼里的怒气,不禁身子一缩,却又不安地看了看周围,满脸通红。
「……气死我了!亏我还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竟然受到这种……这、种……」
栗源脖子以上不自然地涨红起来,又突然发青,双眼还不停打转,引来旁人侧目。
「……栗源伯爵……?」
「这……这这……这、这……」
栗源在真琴面前缓缓地跪了下去,右手掐着胸口,左手像是在求救似地在空中挥动着。
口吐白沫的栗源突然将手高举起来,接着咚地一声倒下,滚成仰姿之后就一动也不动。
「老公!?老公你怎么啦!?」
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震碎了客厅里冻结的空气。从伯爵夫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可以想见这绝不是一般的酒醉倒地。
「千寻!」
「我马上去。」
千寻简短地响应真琴的呼叫之后,立刻采取了行动,应该是去打电话给松尾医师吧。真琴也没多看千寻一眼,在栗源身旁蹲下,屏息凝神地将手放在栗源鼻前。
「……夫人,伯爵他有什么痼疾吗?」
「没有,他才没有……那样的……啊!」
没想到夫人话没说完竟跟着瘫倒在她丈夫身旁,众人也因为夫人倒下而一片哗然,但是她在真琴几声叫唤之后便回复了意识。真琴在其它宾客的协助下将夫人扶上长椅,只见她软趴趴地躺靠在椅背上。
「春生,快给夫人倒水。」
「是!」
「……一旦发作,可能就来不及了……」
「发作」这个词,让吉香立刻在人群里找寻雅音的踪影。身为医大学生的雅音应该懂得一些急救措施才对。
「雅成先——」
雅音就在吉香身旁,与她一开始站的位置并无改变。不一样的是,她正坐在地板上,让想叫她过来的吉香也顿时语塞。
雅音的脸直对着瘫倒在地的栗源,但是视线却不在栗源身上,不知她究竟是看向何方,双眼好像完全失焦了似的。
「啊……啊……」
她双手抱头,口中呢喃着一些听不懂的呓语。吉香看着雅音静静啜泣的样子,想起了她在神社说过的话。
『——当我一看到躺在那里的遗体,那天……哥哥不停流血的样子……让我怎么都……』
『不管遗体是男女老幼,对我来说看起来都像是我哥一样。』
亲哥哥在自己眼前死亡的创伤不仅无法愈合,还化了脓。雅音看到眼前的遗体,就会想起哥哥那天的车祸,接着情绪崩溃,最后让她无法再踏进学校一步。
雅音现在完全不像刚才那位精明的管家,反倒像个少女般地缩在地上发抖。一动也不动的栗源,在雅音眼里也许跟她哥哥一模一样。
(虽然现在也只有雅音能帮得上忙……可是这样……)
「妈妈?爸爸怎么了啊?」
「啊……孩子……」
「……该不会,死掉了吗……!?」
雅音对荣司的声音有了些反应,原本不知看向何方的双眼聚焦在荣司身上。
「爸爸,你为什么都不动嘛!?不要再装死了啦?我、我已经发现你在装死了啦!你、你已经输了啦!」
荣司强忍着泪水蹲下,用力摇晃起栗源伯爵的身体,但依然不见伯爵有任何动作。在荣司大力摇晃之下,栗源身上的手自腹侧滑落地面,吓得荣司倒抽了一口气,跌坐在父亲身旁。
「爸……爸爸!快点起来!快点起来嘛!再不动的话你真的会死掉啦!快点、快点动一动啦——」
无论荣司如何高声哭叫,栗源的眼睛始终没有张开。雅音看着荣司,口中缓缓念出「哥哥」两字。
「哥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