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也和吉香一样阴沉。
“真是的……贵族这玩意儿……”
真琴啐了一门,把半小时前千广所拿来的字条再看了一遍。
以条列式所写下的人名,全都是出身贵族的干金大小姐。
‘大多喜伯爵家:玲小姐(与其母清子夫人)
印西伯爵家:仁见小姐睦泽子爵家:一海小姐、次海小姐夷隅男爵家:晶小姐’
这些人全都是这半天以来,为争取真琴未婚妻之位而涌进佐仓家的女性名单。
自从与茂原男爵家千金的婚事破局以来,就再也没有任何望族来佐仓家说亲过。远房亲戚也刻意与负债累累的佐仓家保持距离,那时在生意上有所往来的亲戚,也抓住这个机会要求停止交易。
虽然对公司来说创伤不小,但真琴却打从心里感谢现状。身为佐仓家的当家,总有一天要论及婚嫁,但现在还言之过早。
然而,来自亲戚们的联络却突然一举涌入,说的都是“小女待字闺中,盼少爷赏脸一叙”
之类的事。
而这一切全都始於一通电话。
在社交栏看过侯爵夫人访谈的人们,纷纷打电话向报社询问那些家具的取得管道,吓得报社立刻联络佐仓家。
采访记者还记得侯爵夫人提到,那是她数个月前透过佐仓贸易购置的。事实也如夫人所言,当时她还特别以定价的双倍,买下了展示用的家具。
单只是这样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位买主来头可不小。
袖浦侯爵夫人被誉为社交界的女王,号称流行界的台风眼。她选用的服饰将刮起下一波流行旋风,她所染的发色也会将任何舞会掩盖在同色的波涛之中。
而这位侯爵夫人所添购的这一系列至今不曾出现於市面的家具,自然引来贵妇人们的多方关心。真琴怀著再度赤字的觉悟所进的库存,转眼问全被一扫而空,新下订的电话也络绎不绝。曾经面临断货而走投无路的神崎,也因生产线赶不上订单增加的速度,而高兴地哀号著。
如果事情仅止於此,问题还好解决。这样的流行只不过是暂时性的,若是真的能留住几个识货的顾客,就算接下来两个月的业绩下滑也无妨,对真琴来说,不如这样还好过一些。
但是,也有不能与暂时性风潮画上等号的人——真琴不再是公爵之子,而是已正式挂上公爵头衔,同时又是业绩突飞猛进的公司经营者,再加上他是个没有婚约束缚的黄金单身汉,相信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亲事了。
“总之,不去露个脸是赶不走她们的吧。吉……算了,干广,你跟我来吧。”
“是。”
吉香一脸无奈,却又松了口气似地低下头去,干广看了看她,就跟著真琴离开书房。
“大多喜伯爵跟印西伯爵啊。看来大家都把族谱翻出来了呢。”
“全都是您的亲戚吗?”
“夷隅家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麻琴跟他们刚签约不久,只有数个月的往来。其他虽算是亲戚,不过还真够远呐。血缘最近的是祖母旧姓的大多喜家,印西家则是我母亲老家的姻亲,不过至今尚无往来。至於睦泽家嘛,我直到看过那封说亲信後才晓得还有这么一个亲戚,似乎三代以前有迎娶过佐仓家女性的样子。”
从这关系之淡薄,可以想见各个家族有多么渴望这门亲事。
“难道大多喜家的继承人忘记他在茂原一事之後,就把我们当作拒绝往来户了吗?竟然要把妹妹送来这种人的家里。”
虽然真琴边说边笑,仍不掩脸上的疲惫。从那篇报导刊载以来的一周内,佐仓家就单方面被各方的相亲照片连续轰炸。相亲攻击好不容易才告一段落,想不到她们竟然成群结队地大军压境。
才刚走近会客室门口,一阵高分贝又亢奋的嘻笑声便传入耳里,让厚重的门板形同虚设。
真琴叹了口气敲门,接著把门打开。
“抱歉让各位久——”
“唉呀呀呀!这不是真琴少爷吗!我是大多喜伯爵的妻子,贱名清子。这位是小女,单名玲。小玲来,先打声招呼。”
紫发女性认出真琴後从沙发上起身,同时也将身旁橙发天然卷女孩的胳臂一把拎起。清子年逾不惑,虽有些岁月的痕迹,但仍是风韵犹存。比较起来,她的女儿没有母亲的影子,长相也不甚起眼,怯生生缺乏自信的样子,与她强势的母亲截然不同。
“那、那个……我叫做玲,请——”
她好不容易才说出自己的名字,却有另一名美丽的女性跳到真琴眼前。她的发色比清子还紫一些,背杆打得笔直,好胜的性格从那红色眼眸表露无遗。她别过头去对著玲轻轻窃笑一声,便转过来面对真琴说道:
“日安,真琴少爷。我是夷隅信照的长女,名字唤作晶。您有听说过家父吗?”
“当然——”
尚未踏进会客室一步的真琴,就像是被众人的气势压倒似地点头。但站在真琴身後的千广心里十分明白真琴的心情,他绝不是被气势压倒,而是和三十分钟前的自己一样不耐烦罢了。
站在诸位名媛身旁随时准备送上茶点的谅子并不感到厌烦,反而是一副惶恐的样子,她在注意到真琴身後的干广之後,便投以求救的眼神。
在干广以眼神示意之後,谅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栘到门边,只是门口有晶挡著,让谅子无法更靠近千广。
“没错,暴发户的女儿真不讨人喜欢呢,一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