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车站往东走的话坡度较缓,虽然要绕点路,但吉朗平时都是骑这条路回家的。
在那坡道上端,有间小小的老旧神社,平时是孩子们游玩的地方。
与现在正在走的这段坡道相异,在神社正面正对着住家门面的山壁上,有一道近百级的石阶,不够虔诚的大人是没动力爬上去的。由于不会被大人们骂也不会被干扰,吉朗念小学时常来这里玩耍。
“以前好像常常和小麻在这里玩扮家家酒呢……”
他们曾拿神社里大树的叶子当作碗,麻琴摘的花瓣当作饭,两人在神社的屋檐下建立了小小的家庭。
麻琴妈妈跟吉朗爸爸育有一对儿女和一只名叫泰瑞的茶色小柴犬,名字是麻琴取的。
虽然对麻琴来说也许只是在扮家家酒,但当时的吉朗可不这样想。麻琴叫他“孩子的爸”,还为他做饭的世界——这是多么幸福的梦啊。
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喜欢麻琴。
“所以我……绝对……”
绝对不让那卑鄙的瘪三碰麻琴一根寒毛!
吉朗把脚踏车停在神社旁,迈向神社正面的石阶。下去往左边不久,就能到麻琴的旧居。
“叫什么来着?应该是,富山……还是富田?也不对,富、富、富……”
怎么都想不起麻琴邻居家的名字。然而在踏上石阶第一级那一瞬间,老旧的木制门牌闪进脑海。
“对了,是富里——————!?”
吉朗背部受到一股强烈的冲击,整个身体朝剩下的九十级台阶直飞而去。
他在刺痛之下瞬间闭上了眼。当他再次睁开时,眼前的景物令人毛骨悚然地飞快旋转着。他的眼中似乎还闪过某个人的身影,但立刻被周遭事物给替换,无从确认。
吉朗早就滚到天南地北都分不清了。
(我,会死吗?)
难道痛到突破临界点了吗,好像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只有在头撞到石阶角时有点反应。渐渐地,吉朗的意识也开始朦胧了起来。
在模糊的视线之内,出现了一个翻滚着的男子,从长长的石阶上头一路往下滚。男子的脸被染得通红,表情痛苦而扭曲。
(……难道,我死了吗?)
那张脸,不折不扣是自己的脸,既非未来式也不是现在进行式,而是铁铮铮的过去式。吉朗身上不知哪儿撞出了伤口,全身染血,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这也难怪,因为他本人的灵魂正在这里注视着自己翻滚的惨状。
(我就这样死了吗……完全帮不上小麻的忙。)
麻琴的脸孔闪过眼前,紧接着,吉朗的意识清醒了过来。
(茂原的诡计都还没被拆穿!现在知道麻琴有危险的也只有我一个!我……我已经决定要保护小麻了啊……!)
吉朗眼前所见突然开始歪曲,就像被一双巨大的手给扭碎一般。接下来,原本丝毫没有感觉的痛楚,忽然全都回到吉朗体内。
我还没死!痛成这样我肯定还没死!
(没错……我要活下去,不早点让小麻知道的话……!)
吉朗伴随着剧痛不断向下翻滚,并在停止前失去了意识。
————小、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