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秋庭里香。」
柿崎老师递出一叠讲义,一边说。
秋庭……
因为是个不熟悉的名字,一时之间还搞不懂老师在说谁。
「啊,是的。」
我会意过来的同时也点头。
然后,我望向教室最后面,位于门口旁的一张桌子,被晾在那边整整一学期,谁都没坐过的座位。教室后面同样也有个没人用过的置物柜,上头挂着写有「秋庭里香」字样的名牌。但是,全班几乎没人看过那个秋庭里香,据说她身体很差,一直都待在医院里,好像是攸关生命安危的疾病,不仅没来上过课,甚至连学校都没来过。
不过,因为她确实也算是高田国中三年一班的学生,所以柿崎老师每周有好几次会叫班长岬同学或立花同学,帮忙把上课用的讲义送去给她。
岬同学因为盲肠炎住院中。
立花同学之前在社团比赛中——她是垒球社的——锁骨骨折,所以也请假。
可是,为什么叫我啊?
我这样的想法大概显露在脸上。
「妳家不是住在币原医院附近吗?所以拜托妳了。」
我家的确离币原医院很近,走路大概十五或二十分钟吧,虽然感觉上好像有其它人比我住得更近,不过其实也搞不太清楚。都已经到第二学期了,我几乎不知道总共三十五人的同班同学到底住在哪里。而且就算有人住得更近,也不可能把这差事硬塞给别人。
如果是小舞的话,就不一样了吧。
「松尾同学家住得更近喔!」
就像这样,以有点开玩笑的感觉说,但是小舞说来就完全不会惹人厌,而松尾同学一定也会想说谁叫小舞是个美女呢,真拿她没办法耶,然后不自觉地接下这份差事吧。
我就不可能,这种事情就是做不来,我不像小舞那么会说话,也跟美女沾不上边。
所以,我才会像这样独自往医院走去。
一到医院,院内大到让我根本搞不清楚到底要往哪,或是要怎么走才能到秋庭里香的病房,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总之,光是大厅就有数十人,而且每个人都是一张臭脸,也是啦,生了病才会到医院来,心情当然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我到服务台问路后,期间又迷了好几次路,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挂着「秋庭里香」名牌的病房。
她是个怎么样的女生呢?
听说一直都在住院,所以大概是个乖巧温柔的女生吧,如果生的是危及生命的重病,更应该是这样。
如果是个乖巧温柔的女生,或许连我都可以毫不胆怯地自然交谈了。
一敲门,就听到里头传来声音说:
「请进。」
我深呼吸一次,然后在打开门的瞬间,立刻有什么猛烈撞击脑袋,感觉上就是「砰」的一声。我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眼角自然捕捉到某个移动物体,那是个熊熊绒毛玩具。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刚刚是这个熊熊绒毛玩具掉下来吗?
为什么?
我在混乱之余抬起脸庞,随即与一个女生四日相对。
她在床上坐起上半身,看着我。
感觉似乎有点惊愕。
「……请问……」
我慌慌张张地说,但是接下来要说什么呢?啊,对了,我有带讲义来呀。
「那个……我把讲义带来了……」
秋庭里香保持沉默。
「岬同学和立花同学都请假没来……所以……」
就我一个人在说话。
「所以……由我……代替……」
她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呢?
虽然有点火大,可是又觉得无法好好说明事情的自己有够窝囊,话说到一半就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我走到床边,把讲义递出去。
「放在那边就好。」
秋庭里香终于开口。
我看向她以眼神示意的边桌,那里堆了好多讲义,全都是学校上课用的讲义,是岬同学和立花同学之前持续拿过来的。那些讲义上什么都没写,就只是叠在那里而已。
一定连看都没看……
走过漫长的道路、一路挥汗、踏着影子,被影子追赶,掉落无数个「好讨厌喔」,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不过那一切的一切简直毫无意义。好像费尽千辛万苦来这边扔讲义似的。
喂,秋庭里香说:
「把轮椅推过来。」
「啊?什么轮椅?」
「我想到外头去。」
听到她没头没脑地这么说,我也搞不清楚状况,当下也只能呆立于原地,秋庭里香的脸色似乎因此逐渐转为不悦。
「我一个人没办法,所以希望妳带我去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