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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啊?
被逼着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我的个性真要归类,是属于保守畏缩,不是那种可以立刻和任何人打成一片的人。所以,学校的朋友大概就只有小舞或美纪,特别是和男生说话这种事情,即便到现在第二学期有时候都还会觉得有点恐怖。每次一看到小舞,有时候也会觉得好羡慕,因为小舞不管是谁都可以很轻松自在地聊起来。之前,因为和凑中举办交流会,和他们学校的学生一起到滨名湖去,当然两校的老师也都在,感觉上就是一个很普通、很认真的交流会。当天早上,我们本来都待在一个像研习中心的地方,讨论什么「战争」、「歧视」或「志工」等主题,不过那天天气好得不得了,老师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午就变成类似自由活动的时间。因为是在旅行,我整个人莫名地也轻松起来,自然而然就和大家玩在一起,面对别校男生说起话来也不会那么紧张。那天真的很开心,整颗心感觉好轻盈,好像和平常的自己判若两人。
当我望着一闪一闪反射着光线的湖面时,有个叫做木本的男生对我说:
「那个发夹很可爱耶。」
我很喜欢这个发夹。
是去年结婚的姊姊送我的,它在暗处是一般的深青色,不过由于材质类似琉璃,一照到光线就会变成澄澈的蓝,一闪一闪散发光芒。
木本同学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很想试着和他聊聊。
可是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就连「谢谢」都说不出口。
到头来只能微微一笑,点点头。
这样的对话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是像「今天天气很好耶」或是「妳学校感觉上是什么样子呀」之类的话,大概就可以聊很多吧。
但是,因为是被赞美。
虽然不是在赞美我,而是发夹,但是毕竟是被赞美。
所以,我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即便如此,我还是鼓起勇气拚命想挤出一些话来,不过此时其它团体碰巧走近,我也失去和木本同学单独说话的机会。其实是想好好谢谢他的,因为被他赞美,想说声「谢谢」,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不久后也已经接近傍晚,到了该回去的时间。天空的蓝色逐渐淡薄,四周开始起风,影子也越拖越长……让人感受到一天即将结束的寂寥。
当我正要坐上巴士时,发现木本同学的身影。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绕到巴士后面去。
怎么回事啊,我虽然这么想,不过因为这是个道谢的好机会,于是我鼓起浑身上下所有勇气,步下才刚踏上的巴士,从他后头追上去。
然后……然后就不小心被我撞见了。
木本同学正在和小舞交换手机电话号码。
我吓了一跳。
那种事情,我是绝对做不来的。
回想起来,木本同学和小舞之间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好气氛,两人总是在一块儿,小舞还常把手放在木本同学肩上,不过呢,虽然说是把手放在人家肩膀上,却完全没有任何引人遐想的感觉,而是非常的自然。因为我没办法像那样子和男生互动,反倒觉得脸红心跳,而那样脸红心跳的自己更显得可悲。
所以。
是的。
要单独和一个不太认识的女生见面,对我来说是很沉重的负担。
「好讨厌喔……」
这句话不自觉脱口而出。
从刚刚开始只会不断重复这句话。
如果回头看,我所掉落的那句「好讨厌喔」大概已经黏在柏油路面上,绵延十公尺之长了。
啊,看到医院了。
那是间好大的医院。
虽然已经可以看到医院,可是还要辛苦走上多久才能够抵达呢?
五分钟?
十分钟?
如果永远都走不到就好了。
「喂,吉野!」
柿崎老师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吉野绫子!」
柿崎老师真是个急性子的人。
我不过稍微恍神一下,就立刻开始喊全名了。
我慌慌张张起身。
「是,是。」
教室中所有人都在看我,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头发,有没有翘起来啊……
之前也有一次像这样站起来,立刻惹得大家暗自窃笑,可是我又不懂为什么,心里直发慌,明明是个简单的问题,却回答得语无伦次。即便如此,我总算还是迅速答完,随即坐下,而坐在隔壁的小舞果然边笑边告诉我:「妳头发翘翘的喔。」自从那件事之后,当我上课被叫起来时,一定习惯性地先以双手压压头发。
所以,头发大概没问题吧。
就算是这种鸡毛蒜皮的无聊小事,如果没有慎重地说服自己就会心神不宁。
「这个呢,帮我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