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的夜里,都会被那骇人的声音惊醒。」
水和油、光和影、右和左,对立排斥之物总是莫名地相互牵引,并引发更强烈的对立排斥。
这是历史的不幸,同时也是必然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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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坚决抗议~医院当局的~不当介入~我们彻底要求~医院立刻撤回那种要求~同时道歉~」
透过扩音器放大的声音响彻医院。
我愕然伫立原地。
我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怎样,总之一醒来就发现我病房正前方出现一道以床铺、点滴架和轮椅等素材所搭起的路障,而且路障上还挂着写有「坚决对抗」、「粉碎」、「人民站起来吧」等字样的旗帜。红布加上白字,光看就觉得刺眼,而且那些有棱有角的字体显眼是显眼,却很难读,旗帜倒是立即映入眼帘,可是如果不仔细看还真搞不懂上头写些什么。
拿着扩音器的正是住在隔壁的隔壁病房的小林先生。
小林先生莫明其妙地戴着一顶白色头盔,头盔上和旗帜一样以有棱有角的字体写着「贯彻斗争!」脸上还莫名其妙地罩着一条类似毛巾的东西。唉,就算特地做那种事,还是能一眼看出那人就是小林先生,还有小林先生身上穿的是破旧不堪的两截式睡衣。
院方相关人员惊愕地伫立于那道路障前。
「我们,有权战斗,也有权捍卫,医院当局竟漠视那样的权力,实在应该好好反省,」
唉,吵死人了……怎么会闹成这样啊……
此时,小林先生注意到我。
「喔,戎崎,早安。」
语气顿时转为悠闲和缓。
我一头雾水试着问:
「请问,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斗争,斗争啊。」
「斗……斗争?」
「戎崎呀,我们不斗争是不行的,否则政府那种东西没多久就会开始压榨我们这些人民。你明白吗,戎崎,毛主席不是也说过吗?造反有理啊。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反抗是有理由的。」
「喔。」
「今后肩负日本未来的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世代,请你务必一起加入我们的战线。」
他说的「战线」到底是什么东东啊?是指这道路障吗?
「请问……」
「嗯?」
「我想去上厕所,可以跨越路障吗?」
「那可不行,这么一来不就失去『封锁』的意义了吗?」
「可……可是!都快尿出来了耶!」
毕竟我才刚睡醒,一再累积的东西真的就快漏出来了。啊,话说回来,这路障是要怎么过啊,哇,堆得还真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看那些桌子、点滴架之类的全都紧密交叠,只是推一下是绝对不会倒的,简直就像是拼图。
「真……真的快尿出来了啦!」
在我大叫的同时,其它某人也大叫:
「这位先生,请立刻停止这种荒唐的行为!听好了,你是住院病患!住院病患只要听从我们的指示就好!快把那些污秽的书籍交出来,乖乖回到床上去!区区一个住院病患,竟然敢……」
咦,那个人不是院长吗?话说回来,声音好宏亮喔,简直都能摇撼整间医院了。
或许是因为越讲越激动,院长的词句越来越盛气凌人,简直像是只把患者当成没用的小虫一般。就连凡事无所谓的我也开始觉得火大,院长的确是很了不起没错,可是也没那么了不起吧。人家不是常说「医者仁心」吗,从那些词句中完全感受不到半点儿「仁心」的不只是我,在场所有人一边听:心中焦躁也逐渐升高。
大概也觉得这样下去不妙吧,一旁的年轻医师终于出言制止:
「院……院长,您说得太过火了!」
可是,唉,为时已晚。
不只是我,听到骚动聚集过来的所有患者全都满脸怒容地瞪视院长。
那种话听了怎么会觉得舒服嘛,什么区区住院患者啦,只要乖乖听医师的话就好啦,这摆明就是完全不把患者放在眼里。是觉得身为医师的自己很了不起,患者根本就是矮自己一截啰?
「他说什么把污秽的书籍扔掉,那是怎么一回事?」
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之中,一名住院患者问小林先生,因为对方在路障另一边,所以感觉上像在大声吼叫。
「他们要求把多田先生的收藏处理掉呢!」
他也没有扯着嗓门说话,不过毕竟使用扩音器,那句话顿时响彻院内。
就在那时候,莫名地感到整间医院似乎为之撼动。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了。
事实上,近处的男性患者全都为之动摇,一时之间还慌了手脚,甚至还有大概三个人闻百张大嘴巴,完全合不起来。
不久后,四处开始传出窃窃私语。
「骗人的吧……竟然要把多田先生的收藏扔掉……」
「怎么这样啊……那明明就是我们的希望寄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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