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戎崎同学。」
「什么事?」
「你看这个。」
那是一本手册。
似乎是从老爷爷口袋里掉出来的。
那是旧得不能再旧的老古董,皮革封面已经破破烂烂,原本的黑色也完全褪色,变成灰色。
麻理子老师凝视翻开的页面。
我也凑近窥视。
一大堆感觉很奇怪的词句密密麻麻地排列在页面上,用的全都是些莫名其妙的汉字,看起来好像是古代人写的。不仅第一人称用「吾人」,还随处可见「玉碎」、「报国」等用词,这个老爷爷是右翼份子吗?
唉,那还好(不,其实也不好啦),更大的问题是内容,该怎么说呢,该说是夸大妄想,还是诡异呢,总之就是支离破碎。
说什么要吃炸鸡丼,报效国家?
什么东西啊!?
麻理子老师的反应有够老实,只见她以手捧头一边说:
「这……是个怪人吧!」
我点头。
「好像是。」
这个老爷爷的脑子肯定接收到什么奇怪的电波……
我才在这么想时,店里的大婶似乎很生气地说:
「别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这个人可是『神』喔!」
「神?」
「他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已经连续五十八年了。」
「所谓的『神』是……?」
完全不了解,怎么可能有什么神嘛!
「怎么会有这种蠢事……」
正当我这么呢喃时,手臂被麻理子老师抓住。
(不是啦,戎崎同学,不是那个意思啦!)
(咦……那……?)
(这位老爷爷好像的确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大家有时候就会把这种人称为『神』你想想嘛,那种人有时不是会稍微比我们天真无邪吗?这样懂吗?)
(大……大概吧。)
这么说起来,之前看过这样的电影。
好像是说有个住在一个小村庄的男人,那个男人是个疯子,不但说话讲不通,还会把农地弄得乱七八糟,破坏物品,不过却深受村民爱护。像是祭典之类的场合中,还会为那个人设立祭坛,奉献祭品。
麻理子老师所说的,大概就是类似的情况吧。
「这个人呢,叫做勇二郎先生,到战前为止都一直住在伊势。他哥哥不幸战死,就是那种『神风特攻队』的队员。」
大婶有些落寞地说:
「勇二郎先生从那之后就开始变得疯疯癫颠的,他之前和哥哥很亲,所以打击很大吧。他平常都很正常,可是只要一到这样的季节,就会把至今所有事情全都忘掉,记忆也会回到昭和二十年(注:西元一九四五年)……十九岁那时候呢!啊呀,世古口先生……」
「啊,有赶上吗?」
慢条斯理走进店里来的,竟然是司的祖父。
「情况怎么样,香苗?」
「和往年一样呢,勇二郎先生几乎什么事都不记得了,今年也是被炸鸡块给哽到了。」
「香苗,我看妳对于拍背这回事也已经驾轻就熟了吧!」
「完全是驾轻就熟了呢,然后,我刚刚也跟这些孩子说了勇二郎先生的事情。」
「喔,是吗?阿勇的哥哥和我是同届同学,叫做慎一,是那种成绩好到可以进帝大的学生。一个城镇好不容易才会出少数几个能进帝大的人材,那也等于保证前途一片光明。毕竟确定可以入学的时候,市长还特地打电报来祝贺呢!」
司的祖父引以为傲地述说,不过声音却突然转为低沉。
「但是,他后来竟然自愿跑去从军,简直愚昧至极。唉,不过正因为是那种个性的人,才会自愿跑去从军吧。你们可别说出去喔,修造……啊,就是这家店的上一任店主,我、修造和慎一从小玩到大,还曾经一起追过这位香苗小姐的母亲呢……」
「唉呀,过去曾有过这样的事呀!」
大婶很不好意思地笑了。
「嗯,都已经是陈年往事啰!」
司的祖父同样豪爽地哈哈大笑。
「我说裕一,你知道战争吗?」
虽然这世上现在还是有无数战争,可是即便是我这种笨蛋也知道司的祖父并不是指这个。
「唔,您是说太平洋战争吗?」
「嗯,也曾有过那样的时代,不过那些事情就算你们不知道也无所谓吧。来,那本手册借我看看。」
「啊,是。」
麻理子老师感觉上有些慌乱地递出手册,司的祖父一接下就啪啦趴啦地开始翻阅,一边发出「喔~」的声音后,摊开一张夹在手册最后一页的破烂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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