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以后记得要好好睡觉就是了。」
「是。」
唉,好想抽烟喔,又不能在这边抽。
「妳以前是真的很喜欢演戏吧。」
「之前是真的很喜欢,也只有演戏能让我像那样子地全心投入。现在应该已经没什么能让我那么沉迷了吧!」
「妳该不会觉得,高中是妳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吧?」
这次还是沉默回答了这个问题。
唉,这也是情有可原。学生时代总会让人特别感到回味无穷,十几岁是光辉的季节——曾有个外国演员这么说过。不过,事实是否真是如此?受到家庭、父母的束缚,对于未来感到胆怯,被那些难以尽如人意的交友关系搞得昏头转向,即便是十几岁那时候,应该也不是只有快乐的事情而已。光辉或许的确存在,但是也会有同等的阴影存在,不是吗?
自己也是在年事稍长后,才察觉到这一点的。
自己以前也曾想回到十几岁那时候,不过一旦过了二十五岁,就不会再那么想了。
现在比较好。
自己照顾自己,不论是艰辛或痛苦全靠自己承受,一边活下去的现在比那时候好多了。
明美总有一天也会察觉吧,察觉到这一点。
「唉,其实变成大人也不错,虽然由我来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就是了。好了,差不多该回去工作啰。」
休息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那个,谷崎小姐……」
「嗯?」
「谢谢妳。」
她是在谢什么呢?帮她量血压?还是跟她聊天?谷崎亚希子搞不太清楚状况,不过还是夸张地笑了。
「等我下班再送妳回家,妳就再多睡一个小时吧。」
「那怎么好意思……真的可以吗……?」
「嗯,趁机会去兜兜风也不错呀!」
4
夏目吾郎正在睡觉。夜班让他疲惫不堪、工作让他疲惫不堪、人生让他疲惫不堪,他因此陷入深沉睡眠。他连回公寓的力气都没有,如今躺在医院的值班休息室,缩在那张又窄听说还有跳蚤的床铺被窝中。他的双眼紧闭、嘴巴紧闭,鼾声如雷,不久嘴巴张开呢喃些什么。然而,那声音终究无法传达给任何人,绝对没有办法。
﹡
大学附属医院中的竞争极度激烈,脑袋也好身体也罢,都必须彻底运用才行,有时为了自己还必须踩着别人的头往上爬。而且,这种事也已经做过好几次。可是,只要对这种事有丝毫犹豫,就无法步步高升。
有时也会害怕这个逐渐变得污秽不堪的自己。
「好了、好了,吾郎。」
每当这个时候,安慰自己的就是小夜子。
「这不是吾郎的错嘛。」
「不对,是我的错。」
「才没这回事呢。」
「我很明白,是我的错。」
有个叫做宫田的年轻研修医生被踢到外地医院去了,始作俑者就是我。因为助教拜托我帮忙策划,人家当然没有明讲,只是有次上完厕所后,助教就走到身边。明明其它还有很多空位,他却故意定到我身边来。
「要是宫田能到岐阜的R医院去,实在让人感激不尽呢。」
助教没头没尾地突然这么轻声呢喃。
「我想你应该明白的,宫田也是。」
实在是个讨厌的家伙。
如果想要我使出什么无聊的小手段,开门见山说清楚不就结了。不过,正因为那家伙在这方面向来都是做得不着痕迹,所以才能爬上助教的位置吧。
即便一肚子火,我还是乖乖照办。因为根本就没有其它选择。
我开始把重症患者一股脑地全塞给宫田,宫田并不是精神强韧的那种人,他是情感纤细的学者性格,本来打算长期待在大学附属医院中持续做研究,要说是医师,还不如说是研究学者比较适当吧。我刻意将那些在鲜血以及痛苦中挣扎的病患,指派给那样的宫田负责,理所当然地患者的哀嚎、鲜血、疼痛以及家属的泪水逐渐将宫田逼入绝境。
「夏目医师。」
有一次,宫田在走廊上叫住我。
「为什么?」
「嗯?什么事?」
「为什么都只把末期患者指派给我负责?」
碰巧而已,我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
「你只是碰巧被分派到那样的病患。」
「可是……」
「这里可是大学附属医院,负责的都是些棘手病患应该也很正常吧。患者去世的确很难受,不过那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呀。」
自己也很明白这摆明是在睁眼说瞎话,仍一边这么说。
站在面前的宫田,双颊明显凹了下去,整个人应该是一下子暴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