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二话 能耐及才能

里去嘛。」

  「那现在打算怎么样啊?」

  「现在?」

  我想要争取思索答案的空档,所以试着这么反问。

  山西点头。

  「嗯,现在打算怎么样?」

  「就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期嘛,我只有二年级耶。」

  「你这家伙实在有够麻烦,现在讲的都是假设性的问题啊。我是问你如果可以升级,你打算怎么样啦。」

  「我没办法回答这种假设性问题。」

  「你是政治人物喔。」

  山西的声音,说真的已经开始不耐烦。

  「那明年也行啦,你明年打算怎么样啦?」

  「明年的事明年再想啰。」

  「你喔」

  「本来就是这样啊,你去年这个时候有认真想过出路之类的问题吗?有在准备什么升学考试吗?没有吧?以后的事情谁晓得啊。」

  我清清楚楚地这么说完,山西陷入沉默。

  当然看起来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可恶,我也留级就好了」

  山西仿佛懊恼万分地呢喃。

  哇哈哈,我笑了。

  「好啊,有种留啊你,在教室里会被孤立,所有同学也全都用敬语。」

  「哇,超惨的。」

  「很痛苦,说真的痛苦到想哭。」

  哇哈哈,我姑且又笑了。

  又有一艘船驶过,头发斑白的阿伯在船尾掌舵,叼在嘴里的香烟头彷佛萤火虫般闪烁。

  我问。

  「你打算怎么样啊?」

  伤脑筋耶,山西呢喃。

  「所以我不是正在和你商量吗?」

  「你不是说过要去念哪个大城市的大学吗?而且,还说要尽情找女生搭讪啊。那样的雄心壮志到哪儿去了啊?」

  「不是啦,雄心壮志是还有啦。」

  「然后咧?」

  「就好像,有点那个啊。」

  「有点哪个?」

  山西窥探般地望向我的脸。

  「你不觉得有点恐怖吗?」

  「啊?恐怖?」

  「我们从小到大不是都在这里长大吗?对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概念,像什么东京,真的是大城市耶。自然而然就会担心像我们这种乡下人,在那种地方活不活得下去啊。」

  山西快速说道。最后虽然装出一副戏谑的口吻,也因此更让我明白,他那些话都是出自肺腑之言。

  「我有个堂哥,比我大两岁。他比我优秀多了,之前也是去念很棒的学校,东京那边的。我伯父有够自豪的,甚至都惹得我爸有点不爽了。可是,那个堂哥两年后就休学跑回来了。」

  「为什么啊?」

  「他后来变得像是茧居不出,导火线好像是因为被他女朋友甩了,可是据说在同好研究会里被孤立才是真正的原因。很好笑吧,那个堂哥回到这里以后,就一点儿都不厉害了。他以前在这里的时候,很有女人缘,又很会念书。但是,总觉得他已经失去那种霸气,现在窝在我家附近的超商打收银。虽然那里是最近的店,不过我现在已经都不到那里去了,只要和他一打照面就会觉得该说是窝囊呢,还是悲惨呀。只要看到他那副样子,总觉得我」

  山西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嘴里终究没再继续吐出任何话语。张开的双唇也没有顺势张开或闭上,始终保持相同形状。

  我试着思考山西所说的事情。

  有个帅气的堂哥。

  精神抖擞地到东京去。

  才两年就锻羽而归。

  简而言之,眼前的事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唉,在那边发生过各种事情吧,这很常见。所以才会茧居不出吧,这很常见。积极客观的个性就这样受挫了吧,这很常见。

  不论怎么看,全都是些没什么好稀奇的情况,矬到爆、逊到家。类似事情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已经到了泛滥的程度。

  那时候,脑中浮现的是吉崎多香子。

  她呢,也是类似的状况吧。国中时呼风唤雨,升上高中有那么好一阵子也很吃得开,但是里香那件事成为导火线,让她从此在班上失去容身之处。偶尔在校园看见吉崎多香子,光走路而已,莫名地让人觉得好辛苦。感觉上似乎有点被逼得走投无路,虚弱萎靡又驼着背。

  类似的事情大概也发生在山西堂哥身上吧。

  不管等多久,山西部迟迟不开口,只有时间缓缓流逝。已经都没有船只经过,河面始终保持平静。

  肚子也开始觉得饿了,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你的豆腐没关系喔?」

  我这么一问,山西就恶狠狠地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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