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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要走出停车场的时候,我注意到设置于一旁的花圃,那是以红砖分割出的数台车辆大小的空间。
我停下脚步。
「花。」
嘴里仅吐出这么一个字。
当然世古口不可能会懂我的意思,于是开口问:
「咦?什么?」
「你看,那边的绣球花。」
花圃里种了好几种花卉,看来似乎没有人去好好修整过,总感觉杂乱无章,而最里侧就种着绣球花。
「枯掉的花还挂在上面喔。」
啊,真的耶,世古口说着,一本正经地显露出感佩的神情。
「绣球花大概是在梅雨季节的时候开花,现在还有花留着啊,生命力真是坚韧。再过两、三个月,下一批的花应该就会来了吧。」
「绣球花就是这种话呢,所以我最讨厌绣球花了。早就已经枯萎了,那些褐色的花瓣都不知道要挂在那里挂到什么时候,既然都已经结束了,赶快凋落就好啦。」
「唔,嗯。」
「像樱花就好多了,一下子就凋落了嘛。而且一但结束,就会被取代。那些花像这样子而且还是一点儿都不漂亮的花,总是挂在上头,就算等到天荒地老也不会被取代得啦,就只是拖拖拉拉地赖在那里而已嘛。」
嘴巴自顾自地动了起来,这种事情和世古口说也没用啊。而且,就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想要说什么了,总觉得开始讨厌起这个暧昧的自己了。我的脚步迅速前进,想要扔下那样的自己,但是那样的自己却紧紧地跟在身边,不论走到哪里去,不论到什么时候都紧紧相随。我除了自己以外,是没办法成为其他任何人的
「那那个啊」
过了一会儿,世古口从背后对我开口。
「什么?」
「唔呃」
我持续往前走,电线杆逐渐逼近,然后走了过去,世古口仍然保持沉默。第二根电线杆逐渐逼近,然后又走了过去,世古口果然还是保持沉默。一回头,他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怎么回事啊。
「怎么啦,世古口?」
「没嗯,没事,没什么啦」
「是喔。」
其实再好好地跟他多聊几句或许比较好,因为我知道世古口想说什么。只要从容一点,面带笑容问「什么事嘛」,即便是不善言辞的世古口也能把那些话说出口吧。但是我现在一点儿都从容不起来,也笑不出来。
所以,两人就这么沉默不语地持续向前走。
3
哎呦,实在是不敢相信。
到底是在想什么东西啊,那群白痴。
结婚登记书?真的假的啊?
我思考着这些事情,一边在医院走廊上前进。一到下午,美雪就会为了监视报告完成再来一趟,所以我决定在那之前先带里香到屋顶走走。
光是一想到结婚登记书那件事,脸就会逐渐转热。
「山西你这个大白痴!」
我终于忍不住这样骂出口。
「司和美雪也一样,脑地有问题啊!」
擦身而过的阿婆似乎也注意到我的自言自语,以怀疑的表情望向我。毕竟我的眼神杀气腾腾,还边走边碎碎念,看来应该相当诡异吧。正当我为了蒙混过关,试着挤出灿烂的笑容时,阿婆反而露出更为怀疑的神情,以急促的步伐离去。
不妙好像被当成恐怖分子了耶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西山、司和美雪害的啦。我停下脚步,深呼吸一次,不可以老被这些事情搞得心烦意乱,拿不定主意。是的,更重要的怎么说呢,那个更要紧的点子非得付诸实行不可。嗯,我指的当然不是结婚登记书那件事,那么不好意思的东西已经先藏在床底下的纸箱的最下面了。
我定定地凝视左手拿着的东西。
可以偶然发现这个,实在有够幸运的,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天意」吧。一看到那东西,脸庞也因为笑意而舒缓下来,和山西的结婚登记书不同,这才是真正的绝妙点子。嗯,就是这么一回事罗,这就是我和山西的高下之差吧。一回神,这才发现有个和方才不同的另一位阿婆,仍旧是边走边一脸怀疑的神情望着我。看着独自一人杵在这边,暗自发笑的我。我这次还是慌慌张张地赶紧切换成灿烂的笑容,阿婆果然还是快步离开。
这下子不妙了真的不妙了
我迈开步伐,是的,只要快点付诸实行就好了。就是因为沉溺于各种妄想之中,才会搞成这副样子的。而且像这种事情,最重要的还是气势,现在不把东西给送出去的话,就永远给不出去了。脚步转为急促,感觉上双脚好像都已经踩不到地面,简直就像是在空中前进一般。我也知道这种感觉很反常,正因为如此才又更使劲地加快脚步。
终于,我抵达目的地。
二二五号房。
秋庭里香。
我望着那几个字,吸了口气。哎呦,一旦接近后,就开始觉得紧张得要命了。啊,等等喔,这东西不藏起来不行,要是被里香发现就没戏唱了。我将左手伸到身后,将那东西插进两件式睡衣的裤子里,右手一边敲门。
「啊,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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