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玄关中放着一个大鞋柜,当然上头也不能免俗地大概摆着两个奇怪的装饰品。玄关连接着一条笔直的走廊,尽头就是客厅。
在那个客厅里,有个爷爷。
「医师,好久不见了。」
爷爷坐在沙发上这么说,看到客人来访也无意起身,可见大概是个满了不起的大人物吧。可是光看他的样子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感觉上就像是个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爷爷罢了,他身上还穿着一件白底橘色条纹的运动夹克。
「已经两年了吧?」
「嗯,大概有两年了。」
夏目说着坐到爷爷面前。他姿势端正地跪坐,简直像是要听爷爷说都似的。我姑且也在夏目身后同样跪坐下来,形成两个人即将一同听训的光景。
「别这么拘谨,随便坐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夏目说着改成轻松坐姿,我也改变坐姿。咦,简直就像是夏目的跟屁虫嘛。
「不好意思,我就坐在这里了。我现在已经没办法再直接坐到地上去了呢。」
爷爷说。不、不对。我现在才终于发现,眼前的不是爷爷。虽然他满脸皱纹,声音嘶哑,干瘪消瘦,看起来就像个老爷爷,但是其实年纪没那么老。
「喂,帮我们端个茶吧。」
爷爷他不,是伯伯他对着厨房叫道。
「好、好、好,马上来了。」
刚刚那个伯母叫着回应。
这么一来一往让我确信,伯伯和伯母是一对夫妻。这么说来,即使年岁有所差距,伯伯也顶多六十岁左右,或许还要更年轻吧。也可能和伯母差不了几岁。
伯母终于来了。
「老公,这孩子就是夏目医师之前说的那个戎崎吗?」
「啊,是,是的。」
我只管乖乖点头。
「千里迢迢到这里来,辛苦你了呢。」
伯伯深深低下头,甚至比我还要低。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只好把头垂得更低。过了好一会儿,我想大概可以了吧,一边抬起头,却发现屋内所有人都定定地凝视着我。
「就是这个孩子呀?」
「是的。」
「这样啊,就是这个孩子啊。」
「是的。」
怎么回事啊?
大家为什么都看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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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人一起走在比起宇治山田车站要小得多的伊势市车站前。像这样两人并肩走着,就可以感到世古口似乎比平常还要高大,简直就像一面墙在走路,那是种身旁有一面庞大的墙壁般笨重地移动着的感觉。稍微抬头瞄了一眼,上方有张脸庞顿时映入眼帘。因为靠这么近仰望他,脖子后方都开始痛起来了。话说回来,那还真是张从容悠哉的脸庞啊,仿佛什么都没在思考。和整天想东想西,然后被这个或那个束缚的小裕截然不同,小裕那家伙似乎总是一会儿心情好,一会儿却又陷入低潮。
「嗯,市公所应该是在这边吧。」
世古口在外宫前方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他所指的是十字路口左转的那条路。
「嗯,对啊,还有一小段路喔。」
「那,走走罗。」
他是在紧张吗,稍微结巴了一下,仔细一看,他的表情感觉上似乎比平常还要僵硬一点。
啊,或许自己也是半斤八两吧。
「好像有点紧张耶。」
在难以镇静下来的情况下,这句话脱口而出。
「唔,嗯。」
世古口点头说道:
「对啊,会紧张耶。」
「可是真的不要紧吗?」
「咦什么东西?」
「那个点子,是山西想出来的吧。他有找你商量过吗?」
「才没商量过呢,今天早上才突然跟我说的。」
「你不觉得这真的是在胡闹吗?」
「啊,嗯。」
「你会不会觉得还是算了啊?」
嗯~~世古口沉吟着,然后暂时沉默地持续往前走。我们穿越十字路口,走过位于十字道路转角那栋过时的老旧旅馆,朝一间小得不能再小的邮局走去,那里张贴着一张「伊势神宫独有邮票贩卖中」的海报。隔壁是间法国餐厅开在一栋老旧建筑物中,那里之前好像是间邮局。再来是名为「城市广场」,大得很浪费公共设施。隔壁紧邻着一间游泳教室,以前我还去上过课。那里有个很恐怖的老师,第一天上课就突然把人扔到池子里,我怕那个老师怕得要命,才两个礼拜就不上学了。游泳教室再过去是税务署,从事自营业的父亲每年总有一次,会为了什么最后申报之类的到那里去。税务署的对面就是我们的目标建筑物,那是一栋稍显陈旧的五层楼建筑,伊势市公所。
「水谷,你觉得呢?」
当我们朝市公所走去时,世古口这么问我。嗯~~我也这么沉吟,没办法立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