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将一根炸得酥酥脆脆,看起来很好吃的薯条递过来。我配合她打趣的态度,也打趣地接了过来。
「那我就心怀感激地收下罗。」
薯条很好吃,因为是最后一根,那属于侬特利的辣味感觉上更为浓郁。也或许是因为这样,眼角稍微热了起来。这是怎么搞的啊,事到如今才这样,刚刚明明都没事呀。哎哟,不过,也称不上是什么「打击」啦,何况自己也的确是完全不把这些当作一回事的呀。
或许,我对于竹久同学的感觉早已不能说是喜欢了吧
一直以来都是单相思,而且打从一年级就开始了。虽然朋友都劝我索性表明心迹算了,可是终究还是做不到,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在这期间竹久同学也开始和其女友交往,慢慢地也会撞见他们两人浓情蜜意的模样。每次只要一想起那样的画面,说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在此同时,偶尔也能尝到幸福的滋味。那种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是因为竹久同学看来很幸福,自己也随之感到幸福吗?还是因为下意识中将自己和竹久同学的女友合而为一,自顾自地品尝起别人的幸福来了呢?如果是后者的话,未免太可悲了吧。
总之可以确定的是,漫长的单相思,让那轮廓逐渐变得模糊,我或许已经被困在那所谓「喜欢」的情绪中了。如果不喜欢的话反而奇怪,很想让那非常美好纯净的感觉永远别变质。
但是,这都是非常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我很明白,自己才不是那么美好纯净的人,不美好纯净的人是不可能怀抱着一颗永远不变的纯粹心灵。不知是谁,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圆形的水桶只能盛装圆形的水
嗯,真的是这样呢。不论到什么时候,无法保持一颗永远纯粹心灵的自己,充其量大概也只能拥有那种程度的恋爱罢了。被困在无聊的事情中,有时候会错意,即便明白毫无意义,仍旧一再重蹈覆辙。如果把这些东西全说出口的话,玲奈大概只会耸耸肩,简单说句「不管什么人都一样啊」。
「被甩了呢。」
也因此,连这种事都由自己说了出来。玲奈她「嗯」地点点头,感觉上似乎很了解一切,于是我又继续说:
「可是,还好有说出来。」
「不说的话,很难有个了结嘛。」
「嗯。」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现在才想到要告白呀?你不是老早以前就说过很喜欢竹久的吗?」
「到底是为什么啊?」
「那是你自己的感觉吧,还问哩。」
啊哈哈,玲奈笑了。
啊哈哈,我姑且也笑了。
「也对啦。」
「唉,不过呢,就是自己的感觉才最棘手耶。」
「真的耶。」
「而且我们呢,毕竟都还只是小鬼而已嘛。」
话是这么说,玲奈的口吻听来却完全没有小鬼的感觉。
我们滔滔不绝地继续聊东聊西,整整聊了三十分钟后,才在店门口和玲奈道别。笑着说什么「打起精神来喔」的玲奈,果然还是一副从容慵懒的样子,站姿也显得很好看,让我更觉得自己有够孩子气。
我独自脚步蹒跚地走着,昨天和青梅竹马的小裕一起走过的道路,如今则是一个人在同样的路上往前走。那时候在书店把钱拿出来以后,小裕看起来真的很不爽耶。就算我主动跟他讲话,也完全不回答,只会「嗯嗯啊啊」的。我当时想,他大概生气了吧,因为自己擅自主张帮他出了钱。我只是因为身上刚好有钱,而且明白小裕真的很想要那套书所以才帮忙出钱的,不过仔细想想,那么做或许不太好吧,大概会伤到男生那所谓的「自尊」吧。
我知道自己刺伤了小裕,所以刚开始还客客气气地主动跟他说话,想让他心情好一点。可是小裕始终保持沉默,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说个没完,没多久我也开始火大了。最后,两个人都不发一语,虽然走在一起,却完全没有在一起的感觉。
可是。
就在数小时之后我一到医院,小裕的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竟然以几乎让人感到吃惊的坦率感觉,向我低头。
说什么,谢谢。
说什么,真的帮了我一个大忙。
而且连借据都事先准备好了。
明明数小时前还是个为了无聊情绪意气用事的小鬼,却好像在刹那间变成了一个大人。因为旧书店那件事耿耿于怀的我,倒反而像是个小鬼了。本来以为不可能有所改变的小裕正逐渐转变,而且不仅止于旧书店这件事。
说实话,我会向竹久同学告白也全都是因为小裕。
在那个天空挂着半月的夜里,小裕为了到秋庭里香的病房,拼命在墙壁上跑着。明知绝对做不到,很明显地根本就不可能,依然马不停蹄地跑着。那副德行实在叫人不忍卒睹,甚至显得可悲,不过就是因为实在太过于可悲,甚至让我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那可悲的身影始终留存于某处。
那可悲的身影在身后催促着我。
那个窝囊、愚蠢又软弱的戎崎裕一,照理说应该比自己更像个小鬼的戎崎裕一,如今却简直判若两人这一点,让我觉得特别懊恼。此起失恋的痛,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这个人所萌生的空虚,以及懊恼反倒显得强烈。
哎哟,烦耶。真的有够讨厌的。
为什么只要一遇到小裕的事,情绪总是这样乱糟糟地难以理出个头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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