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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才下过一场雨,空气也变得很干净了吧。」
我听着伯伯和夏目的对话,仰望天空。的确,今天的云都飘浮在好高远的位置。原来是这样啊,是因为云的关系。而且下过雨后,空气中的尘埃减少的缘故啊。
「这样啊,唉,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
夏目露出苦笑,说着什么「还真是意想不到的简单答案啊」,一边始终苦笑。他的反应有点奇怪,如果是感佩倒还说得过去,但是为什么会苦笑呢?
夏目就是在那之后,开始变得沉默的。前一会儿还恬噪得要命,各种话题都能聊,却突然像颗泄了气的皮球萎靡不振。我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挂上讨人喜欢的笑容,陪伯伯、伯母聊天。因为夏目完全不发一语,我也无计可施。好在伯伯和伯母始终这么热心地款待我们,聊起来也特别起劲。和大人像这样聊天,或许还是我生平头一遭。接着,他们请我们用过热茶和菓子后,我们便起身告辞。和来的时候不同,回程是伯母开车送我们到车站。
我们在验票口前和伯母道别,就在那时候,伯母突然以双手紧紧握住我的手。
「要加油喔。」
伯母的眼神非常认真。
「可能都是些很累人的事,但是要竭尽所能喔。」
这话怪了。
要加油的应该是伯母自己吧,因为伯伯是肾脏病,没办法一个人走路,才五、六十岁,看起来却像个老爷爷啊。应该竭尽所能的,应该是伯母她自己呀。
一阵混乱后,我才发现。
伯母她已经知道了
我和里香的事。
我慌慌张张地看向一旁的夏目,那家伙还是一副恍惚失神的样子。我当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一直说「嗯」,一边点头。虽然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来回应伯母的好意,可是脑子里完全想不出任何适当的话。
我在移动的新干线中思考着,不对,是尝试思考,但是始终无法理出个头绪来。虽然有各种事情浮现脑海,那些东西却根本无法汇集成为单一焦点,随即流逝无踪。总而言之,我清楚明白的只有一件事,我到现在才终于了解为什么夏目会带我到滨松来。夏目是想让我亲眼看看伯伯、伯母他们两人的生活,那是我和里香即将步上的道路。
当车驶过丰桥时,夏目已经完全熟睡,还有三十分钟左右才到名古屋。话说回来,夏目一路上都只会睡觉耶,唉,也可能是装睡就是了。管他的,装睡也无所谓啦。听好罗,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再给我装睡久一点喔。
我问:
「夏目医师,你有说过不论是命运或未来,都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吧。」
夏目没回答。
因为他在睡觉,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们的双手是为了紧紧抓住想要的东西而存在的吧。」
当然,夏目还是没回答。
「我相信那些话喔。」
我对着大概是在睡觉的夏目说:
「我是打从心底相信那些话的。」
是的,不论这个世界有多么莫名其妙,乱七八糟,难以尽如人意,我们都应该努力地把什么拉到自己身边来,我们应该一边对抗那样的现实一边活下去。
毕竟,我们唯一能做的就仅此而已,不是吗?
说什么放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直到最后一刻,我都相信世界是属于我们的,我们的双手一定能够紧抓住那重要的东西。
是的,我就是要这样地去相信。
7
我们在市公所大概待了二十分钟吧,感觉上那是一段短暂又漫长的时间。总之,当我们步出市公所时,整个人都累垮了,不过站了二十分钟听说明而已,却远比全程跑完十公里马拉松后还要累人
「有够累的喔,世古口。」
迈向车站的步伐异发沉重。
「对、对啊。」
世古口一脸茫然失神。
在过度疲累的情况下,我们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持续往前走。经过税务署前面、经过游泳教室前面、经过城市广场前面、经过餐厅前面、经过邮局前面,最后在经过那栋过时的老旧旅馆那里右转,然后直接走向车站。
一抵达车站,我们就走进旁边的一家速食店。
「呼。」
一在座位上坐下来,叹息声随即脱口而出。
「呼~~」
世古口吐出的气息大概有我的三倍。
我们各自啜饮着热咖啡,喝到将近一半时,好不容易才稍微恢复精神。
即使如此,还真是受不了耶。
都是世古口他啦,点什么头嘛。被问到什么「是你们两个人要用的吗」,竟然就「嗯」地点了头。之后,职员开始为我们说明各种事项,可是总觉得紧张得不得了,几乎都不记得了。只会频频点头称是,其实全都是有听没有进。唉,烦耶,世古口没事点什么头嘛,说是姊姊拜托我们来拿的就好啦。那么一来,应该就不会紧张成那样子了嘛。那时候满脸涨得通红,实在是有够丢脸的,大姊姊她一定也有注意到吧,我们两个人都一样满脸通红。
那个女职员似乎也察觉我们都还涉世未深,钜继靡遗地为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