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无论是谁都好。
不管是夏目、亚希子小姐,还是神明,什么都好。
喂,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啊?
我恍恍惚惚地晃出病房,简直像一缕幽魂似的,在这副已经再熟悉不过的医院中前进。一回神,我正步向东楼,下意识想到里香的病房去。眼角随之发热,同时一个转身。我现在已经没有脸再见里香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管漫无目的地到处闲晃,最后好不容易走到了屋顶。
夏目不知道为什么也在屋顶上。
喔,戎崎。
他一看到喔,似乎衷心感到厌恶似地皱起脸来。
怎么啦。
没……没什么……散散步而已……
这样啊。
夏目也依靠在生锈的扶手上,正在做着什么奇怪的事。他正以细针,在一块粗布是那个刺绣,而且用的是某种奇怪的工具。他的双手灵巧地以两只镊子,操控着像小鱼勾的东西。
坐啊。
是。
我依言坐到他身边。
昨天还真是鸡飞狗跳的呢……
你接下来打算怎样都不管我的事只要你记住谷崎的话就好。这些事可别让里香知道。那绝对会对身体造成不良影响的。不论发生任何事都要蒙混过去,那是你的则务。
则务。
虽然是很少听到的词汇,不过正因为如此才能确切传达出那种意思。
我点头
我知道。
既窝囊又难受还很痛苦。
骗子。
被瞪了。
明明就不知道嘛。
他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不过呢,像你这种人就像虫子一样,就请你用那颗小虫子的小头好好地想想吧。
我对于根本无法反驳他的谴责感到懊恼。话说回来,夏目他在做什么啊。跟我说话当中,双手他仍一直动个不停。好像是很习惯了,技巧纯熟得令人惊叹,简直就像机械似地以正确的节奏把针穿出的。而且在那一连串的动作候,边绣出一跳蓝色的线来。
你在做什么啊?
训练。
训练?
这可不是刺绣喔,是手术时要用的啦。如果不像这样先让手指头动一动,没多久就生疏了。
那针,是手术用的针。
那线,是手术用的线。
我终于恍然大悟了。他是为了里香逼近而来的手术,像这样不停的练习呀。是为了能够帮助里香啊。
夏目在那短暂的瞬间向我的脸庞瞥了一眼。
里香她呀,说要动手术……
她之前那一次发作很严重,所以我们也有考虑延期再开到,因为实在不知道她的身体受不受得了这样的负担。不过就算延期,也必须冒着可能出现更严重发作的风险。到底是硬着头皮动手术好呢,还是延期比较好呢其中微妙的差异连我们这种专家都没办法做出判断……
所以,我们把决定权交给里香的母亲。请她决定要怎么做。然后,她母亲就去问立下功能本人。问她你自己觉得呢。里香她就说做吧,我想活下去,就做吧……
我和她认识很久了,大概在她小学那时候就认识她了。她从以前就是那种个性,倔得要命,几乎都不会说出真心话。其实她从小就是个很固执的刚烈的孩子,像我都还常被她惹哭勒……
但我可是头一次听到,听那孩子说想活下去。
头一次听到呢。夏目重复。
然后,又在那一瞬间瞥向我的脸。
就在夏目的视线闪开的同时,我低下头。想活下去,里香这么说呀。虽然人想要活下去是天经地义的,但是这话从里香嘴里说出来的事实,却不由分说地紧紧揪住我的胸口。以那双眼眸、那双唇、那声音说出来的呀。想活下去。
我又望向夏目如机械般持续动个不停的双手。只有这家伙能救里香,只有那双手能让里香的心脏重获新生。我最讨厌夏目了,这毫无道理可言,总之光看到那张脸就火冒三丈。然而如今,我却想五体投地地匍匐在这个超级讨厌鬼面前。然后,哀求他:
请帮帮里香,拜托你,请救救里香,拜托你、拜托你、拜托你……
好像就这么一直大喊到声音嘶哑。
当然,我做不到。
我只能一直抱着膝,低着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做不到。或许是因为对于夏目的竞争意识吧,或许是缺乏足够的心理准备去做那么丢脸的事吧,也或许单纯只是因为没有魄力吧。
喔,夏目说着把伸过来。
这相机很棒嘛。
由于前一阵子已经习惯走到哪带到哪儿,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顺手把相机带来了。
哇,NIKON的喔。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