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逃,脑中除此之外再也不下其他念头。如果和里香碰面的话,就必须交谈,必须面带笑容,必须聊上几句没营养的玩笑话。不过,自己真有本事泰然自若地演出这一切吗?如今,明白里香的觉悟与想法后,我究竟还能不能若无其事地露出优哉的笑容呢?
这是不可能的……
说起来还真没用,我对自己的才能、潜能,全都搞不清楚,唯独这一点倒是一清二楚。所以,我才会满脑子只想着不见里香,到底是以身体检查为借口完全不回病房呢,还是干脆转院算了。可是一想到转院,就永远见不到里香了,那我才不要呢。不行,不可能的。季节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规律地朝春天推移,从病房窗户望出去的世界感觉上似乎笼罩于一片温暖之中。如今的阳光让人仿佛置身春天似的,像这样在病房中待久了,就会不自觉地在那股舒适暖意的牵引下昏昏欲睡。
脑袋刹那间浮现出当时在屋顶上的情景。里香朗诵着坎帕奈拉台词的声音,暖呼呼的阳光,肩并肩坐在维脏混凝土地面上的两人,埋头看着同一本书。每当肩碰肩时,我的心头便开始小鹿乱撞,当时真的好想把她涌入怀里。那个至高无上的瞬间,我确实曾经抓住这种每个人都在追寻的幸福。被夏目殴打的太阳穴附近感觉好痛、肚子好痛、被踢的腿也好痛。可是最痛的……莫过于我的心……
敲门声响起时,就是在这样的午后。
我从敲门方式,立刻就知道是里香。
我闭上双眼,调整呼吸。我哪知道做不做得到呀,可是,还是得勇往直前。没错,我这么说服着自己,同时张开双眼。
然后说:
进来。
房门开启。
不出所料,现身的正是里香。不出所料,橘子正好掉到她头上发出咚咚声响。
我拼命鼓起浑身勇气大叫:
喔耶!
外加拳头高举的胜利姿势。
我将一而再、再而三在脑海中演练的模拟画面付诸实行。果不其然,里香双眼往上吊个老高。她伫立于原地不动,以恐怖的眼神死命瞪着我。我的背脊不禁窜起一阵寒意。
中大奖啰~~!
啊呀,里香快步逼近。她整个人简直快气炸了,愤怒的气旋在她纤瘦的肩膀附件盘旋打转。惨了、惨了,天知道我是多么地身不由己,不过这样也好。在这鸡飞狗跳的骚动中,就可以打马虎眼,一脚把那无聊的障碍踢得老远。我心底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
碰咚!
只不过,我拨的算盘除了点差错。本来以为她顶多只会仍个什么东西过来而已,没想到突然就被接了。那结结实实的一拳,简直能和亚希子小姐媲美。我被打得东倒西歪,而且还跌下床去撞到腰。
做……做什么啦?!
裕一大笨蛋!
啊,完了。
里香的双眼有点湿湿的。我完全没料到里香会因为这种事她自己常完的小把戏而泪眼汪汪。
所有的计划一瞬间灰飞烟灭。我是这的陷入恐慌。
抱……抱歉,里香。
裕一大笨蛋!
可……可是,我想反正你也常那样玩我……
大笨蛋!
眼见里香想离开病房,我连忙跳过病床,一把抓住里香的手臂。她立刻想甩开我的手,那只手因此碰到我的脸,撞到我还没消肿的太阳穴,顿时一阵酸麻。可是,我完全无意就此作罢,再次伸手抓她。
对……对不起嘛!我向你道歉啦!……
都说跟你对不起了呀!……
里香!拜托你啦!
我某名地发出哽咽哭声
不知道是她察觉到我的声音有异,还是单纯改变心意,里香停了下来。她始终以冰冷的目光凝视着我,使我不自觉地到抽了口气。仿佛被她识破的预感,让我整颗心刹那间坠入冰窖。
别像个闷葫芦一样不吭声呀。快呀,大骂、大叫啊。要在那愚蠢的骚动中,一如往常的噪声里,才能完全除去我心中那纷乱的情绪呀.
但是,我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喉头始终像被东西哽住了一般。
裕一。
啊……
怎么了,你的脸?
额头被触碰的同时,我因疼痛而叫出声。
那是被夏目殴打的部位。那次被打得那么惨,脸部却出奇地没受什么伤。虽然隐藏在发下的太阳穴、衣服下的腹部、袖子下的手臂或裤子下的腿部都伤痕累累,但脸部依旧完好如初。即便当时喝得烂醉如泥,夏目对我下手时还记得挑部位打,以免日后穿帮。
也因此,我本来也自信满满地以为里香不了能会发现我浑身是伤
但是,里香还是发现了。
这边肿起来了耶。
呜……唔……
怎么会这样?
这……这个嘛……
里香认真的眼神直射向我。
跟白痴没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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