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住手肘擦伤的疼痛,扶起机车。
随后,和里香一起跨坐上去。
“这次不要再摔车了喔。”
“我知道。”
我慎重地催油门,缓缓上路。
路面上有汽车驶过所留下的胎痕,小石粒之类的障碍物比较少。我特別沿着那胎痕骑。不过。碎石路终究是碎石路。只要压到稍微大一点的石头,机车就常会不稳定地左摇右晃。而每当这个时候,里香环抱我腰部的手就会更为使力。
我刚开始以为她可能是因为害怕,才会紧搂住我。可是后来听到她的呻吟声,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是因为脚上的伤口会痛……
里香的伤或许比想像中还要来得严重。千脆回去好了,这想法首度浮现心头。然而,我立刻便打消了这样的念头。不能在这里半途而废。一定要想办法到山顶去才行。
否则,似乎我们未来的一切也会随之败得一塌糊涂。
空中悬挂着半月,
散发耀眼明亮的光辉。
天狼星也在附近。
每当道路转弯时。那半月便会跟着我们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然而,月亮总是陪伴在我们身旁。
道路两侧被包裹在一片深绿中。
那是全然的黑暗。
似乎只有我们前进的这条道路,才是属于人类的领域。
我们在漫长的一段时间中,都默然无语,只管专心一意地凝视前方。眼前的并非普通的山路.而是我们的未来。那是倾尽全力前进、追求,然后终于能够掌握于手中的正确未来。
后来,我想起了多田先生。
第3回
那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我记得,应该是在全面谢绝会客的禁令尚未解除那时侯。
当时,毕竟还不习惯住院生活,也还不会偷溜出医院,总之就是整个人闷到快发霉了。
长时间待在病房中,觉得几乎快要窒息,浑身不自在。
那里简直就是个牢笼。
也因此,我想至少要呼吸一下外界的新鲜空气.所以常跑到屋顶上。
有一天,当我一如往常地到屋顶上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是多田先生。他坐在水塔旁的向阳处,那样子就像只晒太阳的大乌龟。
他见到我便咧嘴一笑,果然笑得也像只乌龟。
“小少爷。”
他这么叫我。
“你有女朋友吗?”
劈头就是这个问题。
多田先生一定满脑子都只想着女孩子吧。
我顿时手足无措。
“没……”
或是——
“就是没什么机会……”
我想自己当时就呢喃着诸如此类的话语。
我以前本来就不太有机会能和老爷爷交谈,总之对于该怎么和老人这种生物相处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多田先生那时候一定在心底偷偷窃笑吧。
“唉呀!那可怎么成。这样不是寂寞得紧吗?”
“哈哈哈,是呀。”
“那亚希子亲亲怎么样呀?”
“什么?”
听到他的惊人之语,我不禁这么出声。
我那一阵子早就深刻体认到亚希子小姐的恐怖。再怎么说。我前一天才刚被她的点滴针剌了三遍耶。不仅如此.当我坐着轮椅玩的时候,就被她连人带轮椅整个翻过来.害我的腰摔得惨兮兮;不然就是在我一时好玩,把头伸进太平间偷窥时,被她用门夹住整颗头,凌虐一番。
那个人啊.下手实在是不知道轻重。
“……不必了。”
我回忆起手腕、腰和头的痛楚,忧郁地婉拒。
见到我那个样子,多田先生笑了。
“別看她那个样子,亚希子亲亲也有她可爱的地方呀。”
“可、可爱吗?”
“嗯,可爱得很呢。”
这老人到底是在说什么啊?难不成,在多田先生的故乡,“可爱”这个词有不同的含意。说不定形容“可憎”或“恐怖”的时候就会说“可爱”。
“真是个好姑娘呀,亚希子亲亲。”
“喔……”
“我的初恋就是个像亚希子亲亲一样的女孩子呢。那时候还是日本零式战斗机,追着美国B29轰炸机飞的时代,对了,大概是昭和十七或十八年吧(注:西元一九四二、一九四三年)……”
虽然,自顾自地讲起故事来的多田先生让我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