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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孩子们所要面对的,是滑冰场就此消失——这唯一的一个现实。无论我的表现有多么出色,只要败北那座滑冰场就会消失;其中还包含我双肩所担起的种种信念……
我自己当然明白,再怎么烦恼也无济于事。
况且要不是有那次的行动,下个月镇营滑冰中心就确定会关闭。无论奥运的结果如何,就算机会渺茫,仍试着寻求唯一可能性的我,也没有受责备的理由,而且应该也没有人会那么做。
“鹤纱,不要想太多。”
“嗯,我没事的。”
无数思绪不断在我脑海中打转,我能做的只有全力以赴——结论明明如此单纯。
与机率过不去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那是连上帝都束手无策的东西。
我之所以能抱持如此想法,甚至被允许这么做,都是因为我比任何人都还了解,我这个赛季是如何不断地挑战自己的极限。
这是个悠哉的赛前夜晚。
过去每次远征,我都固定下榻在高级套房。也就是说,就算房内有两个人,也不用担心拥挤的问题,然而这次却是玛稚初次和我住在同一问套房。
我们透过客厅的大型电视观看着冰舞的长曲赛事,我体验着和玛雅共度这段时间的陌生感,同时也让自己感受奥运的激昂氛围。
之后,我翻了几页漫画、杂志打发时问并洗完澡。
“有点困了,今天就早点睡吧。”
我坐在沙发上,伸懒腰的同时打了个呵欠。
虽然是明天的比赛,然而其实已经是今天了。使用比赛会场的滑冰场来进行的赛前练习,是安排在下乍的时段,被分配到第四组的我,则是要在3点时去那里练习。
“晚安。”
现在的时间大约是凌晨1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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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似乎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以上。
我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确认枕边时钟的萤光色指针。
我其实很想睡,所以才会提早上床。
这里明明已经备有最佳的睡眠环境,虽然这张床没有纱帐,却相当地宽敞还散发着微香,是一张让人十分能放松心情的床;床垫也是为身体状况考虑,而特别要求使用的偏硬材质。
我又翻了个身,往左翻身不过才几分钟前的事;我伤脑筋地始终无法从困意进展到下个阶段。
其实在这几天,我的睡眠都较平常略浅且短;昨晚的睡眠时间甚至还不满三个小时。
以前我在比赛时常碰到这种事,因为承受不住紧张而不断惨败,要求自己一定要在下次雪耻的斗志与不安又变成新的压力,结果在比赛前晚就先搞坏自己的状态。当时我实在睡不着,那一阵子我尝试过看书、听摇篮曲、做瑜珈活动身体等各种方法。
最近我这样的状况已经减缓许多,去年纽约世界锦标赛的日程中,甚至还睡眠安稳到连我自己都佩服,我对于自己经过干锤百链的心理层面,已经抱有强烈的信任。
我明明深信只要到了比赛前夜,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这样不行!”
我坐起上半身。
明明很困,却有超乎睡意的焦虑和……恐惧,下过才清醒没多久而已,这样一直苦恼下去,事情也不会好转。
“试着喝点酒好了。”
我离开床铺并走出寝室。
总统套房内有两间寝室,玛雅的寝室位在隔着客厅的另一端,此刻已经一片昏暗,没有半点声音。
我坐在客厅靠窗的位置,将水果酒倒入玻璃怀内。因无法人眠的焦躁导致流汗的身体,接触到坚硬的椅子后感觉相当凉爽与舒适。
我在四年前的短曲前夜时哭了出来,因为当时我无法承受那股沉重的压力,也不知该如何对抗浮现脑海的负面想象。可是,我在大哭一阵之后便放心地入睡,因为当时我身边有个不只会鼓励我,还会讲道理给我听的家伙。
一决胜负的世界中,越是难过就越需要不可动摇的理论。在面对真正的逆境时,那并不仅仅是单纯的鼓励,也不是只在胜负的世界中才通用的道理。
其实梢微想想,我的立场在四年前与现在截然不同。
那时我认为自己要是失败就不会有未来,我的选手生涯可能就此结束,我不折不扣地处于悬崖边缘。当时根据我在奥运的结果,确实也会有那样的可能性,可是……
现在的樱野鹤纱并不是那样。
就算我在这里输给莉雅,甚至就算错过颁奖台也一样,到时最多也只会有84%的日本
人、比例可能差不多的美国人,加上世界各地的反樱野人士会感到高兴;我在事后仍是实力
坚强的现役花样滑冰选手,并且以这个身分持续保有强势。
这是四年一度的奥运,然而我对大会本身和其中的奖牌,都未感受到超乎必要的压力;这点是可以确定的。
那么为什么我会睡下着呢?为什么我会如此难受?
如果要说是因为我主动背负了许多惦念,那也是我在知道其沉重的情况下承受至今的,我也差不多尽足了擅自对加布莉怀抱的道义。
剩下就唯有为那些孩子、为我自己全力以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