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任愤怒情绪的破坏行为──
这多半远远偏离了身为一名基督徒所该有的举止,事实上,我过去从未做过这么难看的举动。
……然而我就是忍不住这么做了,化妆台上破碎的玻璃反而更加刺痛我内心的创伤。
致命的一击是我在离开体育馆的归途中,由一名俄罗斯籍记者造成的。那是目前为止最糟的失态──我被绝望重挫,根本不可能有回应记者的心情。
而就在我不发一语地走过对方身旁之后,那家伙竟然从我身后这么对我说道。
──你的第二分数没有想像中高,是否因为你模仿樱野的关系呢?
「谁在模仿她啊──!!」
床头柜上的闹钟被我恣意丢向墙壁,但是因为不小心失去准头,闹钟打碎了墙上绘画的玻璃罩;也有可能我一开始就是瞄准那里丢的,不过,那些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散落在套房内的玻璃碎片在在刺痛着我的心,这下要善后肯定不轻松,我也非得赔偿不可,这下一定会上新闻、也会被媒体挞伐……
我开始自暴自弃,我想干脆地放弃一切。
我让自己趴倒在床铺上。
……对,我就是对那家伙和那家伙的一切都看不顺眼。
在我决心赌上人生而采取行动的冰上,那家伙不仅没有遭遇任何困难或阻碍,还贪得无厌地夺走沙托勒的注意……而且还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情,那种人绝对不会明白,开导我脱离那个牢狱的沙托勒,我是多么想获得她的肯定,她不可能会明白的。
在青年组世界锦标赛和我相撞之后,还说出那种话;只会卖弄小聪明、吐不出象牙的狗嘴,毫不害臊地自称什么一百亿美金美貌的空泛脑袋。
那家伙忽视伴随财富、名声及知名度而来的社会责任,在媒体面前畅所欲言。面对以正常人的神经来说,根本就无法承受的责难及抨击,竟然还能若无其事。不仅如此,她甚至还以头号恶人的身分大打知名度,最让人不可原谅的,就是她将上帝一脚踢开,并且还获得现在的地位。
厌恶──
那或许是丑陋的感情,对基督徒来说更是如此。
可是,我就是无法忍受,我无法忍受那个矮小懦弱的贱货在我之上,我无法忍受她侮辱我、冒渎上帝,所以我看她不顺眼,这样有错吗?
……不,说到底,我自己也是,和那种女人相比──
「我为什么会输呢!?」
在我脑袋里爆发的愤怒,让1小时前的屈辱再度鲜明地重现于我的脑海中。
我憎恨一切。
我憎恨媒体、评审、樱野,不只这样,还有没出息的自己、肤浅的观众,以及……
「……唔!」
──一阵纯粹的恐惧让我全身僵硬。
我的愤怒竟然朝向了绝对不可污辱的对象──
「唔!」
瞬间,我的呼吸被从中截断──部分被截断的呼吸刺激着我的咽喉。
……我趴在床上不断喘着气,刹那间,全身渗出的汗水弄湿了我的背部及脸颊。
我不停地颤抖,因畏惧而颤抖。
「……求您赦免我。」
我的声音走调,额上的汗水沿着脸颊滑落。
我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刚才那么想的自己。
……我离开床铺、跪在地上,双手交握在胸前。
「主啊,救您赦免我……」
我开始忏悔,不断重复地忏悔。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的颤抖停止了,我全身停止冒汗,呼吸也恢复正常。
我看了看窗外的夜景……这里是世界的中枢──曼哈顿。
这座我早已熟悉,但是每次观看都会发现不同面貌的光之城市;当然,这也是因为这座城市反映了我到目前为止的种种思绪──喜悦与悲哀、希望与苦恼,甚至连我难以压抑的兴奋及无法克制的妄想,这座城市都会全部接受,并反映在我眼中。
我那破碎难耐的自尊、内心的创伤,现在已开始慢慢痊愈,平静的心情让我多了些思考的空间。
于是,我又陷入迷惘……
──为何上帝要让我如此痛苦呢?
──为何要让她拥有在我之上的才能呢?
「主啊,为什么?为什么要……」
我再度把自己的胸口和脸颊靠在床上。
我不懂,为什么……
……我想要这么沉睡下去。
就算只是一下也好,我想要逃避现实,我想躲到睡眠中寻求庇护。
「唉……」
我翻过身,趴在床上,虽然我抓起了枕头压在脑袋瓜上,但是不超过3秒,我又把枕头丢到一旁。
樱野的气魄与怒涛般的最后表现、出乎意料的逆转──这段不久前的记忆实在太过鲜明、残酷,甚至不容许我用任何方式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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