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亲乐见的事──这是我最初的动机,看来我也渐渐变成无聊的人了。
在我返回饭店的路上,他和我同行了一段路;于是我们在道别时,互相询问了彼此的联络方式。
没过多久,我们便开始交往,当时我21岁。
之后,我便逐渐被他吸引。
在我迎接23岁的到来时,在杜林奥运出战、退役,然后结婚──
我甚至想好了未来的蓝图。
但是──
「无论奥运去不去得成,都只到这季结束,这是你之前自己说的吧?」
「那不过是预定而已。」
身为放射线科至藤教授的女儿,同时也是在世界舞台活跃的花式滑冰选手──至藤响子;据说做为未来的教授夫人,我拥有无可挑剔的头衔,对于不久将可坐上教授宝座的他来说,若考虑到外人的眼光,自然是希望能尽早结婚,当然也希望能尽早有小孩。
「不对,我们应该都说好了。」
「我没跟你说好什么。」
我们没有任何交集,我们到底说好到什么程度,这点竟然意外地复杂。
结婚之后生产,然后再重新复出──我并没有将这样的选项列入规划。
考虑到距离下次奥运还有四年时间,一季的空白是有可能克服。实际上,确实有不少在生产之后,仍赢得成功的女性运动员。但是,在莉雅登场的现在,女子花式滑冰的竞赛水准正明显提升,如果休息一年,世界将会离自己远去。
最重要的是,我十分在意目前的情况,我实在没有心情进入结婚或生产之类的新阶段。
「别闹了,我是因为听你决定努力到杜林为止,才支持你到现在……」
他皱起眉头并把话停住,然而已经太迟了。
「你是因为这样才支持我?」
「我是为了你好,那样你才会幸福。」
「你少擅自定义别人的幸福。」
最近……直到这一阵子,我开始对他的这一点感到厌烦。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要为了能否出场都不知道的奥运,继续辛苦的练习吗?」
「我可没说只到四年后为止。」
「等到温哥华奥运,你都27岁了,那些年轻新秀也会不断进步,如果你到时还是无法参赛,难道要再等四年吗?这样会没完没了的。」
他大概无法理解吧,在名为大学医院的组织当中,他心中应该也一直抱持着竞争心以及对荣耀的渴望,他似乎不明白,那并非专属于男性的东西。
在运动会中获胜、赢得绘画奖项、在考试中取得高分、提升自己、胜过他人,这根本的喜悦及成就感,并不会因为性别而有所差异,但是……
「总之,我不会这样放弃。这是我最直接的想法。」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滑冰这么执着?」
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会懂的。
「说到底,你也是在不甘愿的情况下被迫学习滑冰吧?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放弃滑冰吗?」
想比他人更优秀──这种想法,有时也会诞生像我母亲那样,利用女儿来成就自己愿望的扭曲人类。
但是,无论是被那种母亲强迫持续的运动……或是打枕头战。
几乎所有人都无法避免的心态,那就是向上心、还有对胜利纯粹的渴求──
「结果,你还不是为了让你母亲对你刮目相看,才会对奥运──」
「才不是那样!!」
我的反击让他稍微有些畏缩。
奥运──对现在的我来说,不能满足这个愿望就无法踏出下一步。
我无法放弃,只要还有一丝的可能性。
「如果一定要说我对母亲的想法……」
我压低声音,对着他露出微笑──
「或许复仇是比较接近的字眼吧。」
……他脸上浮现了我初次看见的神情。
那是恐惧,还有闪躲──
「复仇?」
「你用不着明白。」
将母亲独自排除于参加奥运的欢喜圈外,对我来说,这是从数年前就持续在我心中的正义,也始终是我参加奥运的一小部分动机;当然,现在也一样。
「……有件事,我必须对你先说清楚。」
我意外干脆地踏出了这一步。
「如果你要我从你或奥运中选择一样,我不会有所犹豫。」
我必须把这件事说清楚,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自己。
「你会选择后者吗?」
「是的。」
……于是,我们冷静地分手了。